宫中有人就是好,皇帝前脚圈定了一甲三人,程小棠后脚就筹备起庆祝宴会。
她对程天禄的才学很有信心,若非三年前文淑妃他们借着日食搞事情牵扯出会试舞弊一案,以至于殿试被取消,她二哥早该考中进士了。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的探花郎之位总算让程小棠稍稍释怀。
虽然前头还有状元和榜眼,程天禄这个探花的价值却丝毫不逊色,甚至因为前一任探花郎崔云恒的俊美出尘而备受关注。
最初的探花郎并非是榜单上的固定名次,而是在张榜后的游园会中,由所有人选出一位最英俊的人去花园中采一朵最美的花,送给状元。
采花的这位进士就会被称为探花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考中进士的人都不缺才华,长相就是最大的优势。
后来朝廷发现探花郎的风头居然盖过了状元,成为榜下捉婿的第一人选,才将探花改为榜单第三名,与长相无关。
话虽如此,皇帝在九年前的殿试中,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素有美名的崔云恒做探花。
再加上程天禄,估计张榜后,探花就会再次与俊美的外表绑在一起。
程小棠不是很有诚意地替未来的探花们掬一把同情泪,“我二哥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然说不定是状元来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
“好句!”崔云朝大力赞叹道,“小师叔若不是身为女子,光凭您这出口成章的才华和倾世美貌,也能去争一争探花郎的位置!”
程小棠狐疑地打量着格外谄媚的崔云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崔云朝眼神飘忽了一下,确定萧昀舒还在行不忙碌,继续眉飞色舞道:“我的事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外面的赌坊、状元楼都开设了赌局。”
“就压今年的榜眼能不能赢过我哥。”
信国公听得津津有味,很想参与到年轻人的热闹中捡漏,“现在可还能押注?我压新探花郎赢。”
俗话说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崔云恒年近三十又在青州风出日晒的,肯定比不上青葱一样的俊美少年。
“国公爷慎重。”萧崇笑呵呵劝道,“这类比拼的输赢可不是咱们这些糟老头说了算。”
据他所知,崔氏嫡长子如今是京中最抢手的乘龙快婿。
崔云恒在青州再次立下大功,崔老爷子已经准备好为孙子让位请辞,他回京后十有八九不会再外派到地方任官。
京城的大家闺秀们青睐俊俏小生,更爱显赫的家世和璀璨的未来。
程天禄就算是潘安再世也没有胜算。
程小棠默默收回掏银票的小手,“十赌九输,还是讨论下怎么给我二哥准备惊喜吧。”
外面人多口杂,吃个饭还得应酬不问自来的客人,不如在家里自在。
她来京城后一直住在太清观为皇帝祈福,斥巨资买下的佑安郡主府也没闲着,在鲁方的监工下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造。
去掉华而不实的装潢,布下低调朴实的机关。
太清观乃是全真教的清修之地,就算鸿濛道长不在意,程小棠也不好意思招待人吃肉喝酒。
萧昀舒和谢云飞散衙时正要结伴来太清观,就被守在刑部及大理寺门口的护卫带到了崭新的佑安郡主府。
穿过抄手游廊,谢云飞惊讶地察觉到不同之处。
游廊上五步一岗站着的不是护卫,而是黑压压的铁疙瘩。
鲁方这一年终于摸到了蒸汽机的制作门槛,只是研究的方向逐渐偏离程小棠的预期,没用在提升纺织和造纸的效率上,而是朝着盔甲和武器大步迈进。
鉴于朝廷不稳定,程小棠也没拦着,任由鲁大师自由发挥。
程天禄考试前竭尽全力,考完后有预感会上榜,心态很是平和。
顾知予和燕乐安就没他这般淡然,一会儿自信心爆棚想象着考中状元打马游街的风光,一会儿又顾影自怜哀叹若是名落孙山没脸回家见人。
他们在京中只有远亲,没有交好的朋友,每日拉着程天禄吃喝玩乐,美曰其名为放松精神。
程小棠要准备惊喜,也跟着劝程天禄多出去玩玩,不要闷在家里。
张榜那日,程天禄的名字赫然列在一甲第三列,成为跨马游街中最受关注的探花郎。
在百姓们还沉浸在新科进士们跨马游街的盛况时,崔云恒悄然凭借在青州的功绩升任为门下省侍中,成为大荣最年轻的正三品大员。
他能平步青云,除了河东崔氏的背景以及自身的才华之外,少不了程小棠在背后的支持。
在钱塘县推广新农具、提升粮食亩产,到青州大力发展晒盐之法、解决盐帮之患,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嫉妒崔云恒的好运气。
不到三十岁就进了中书省任要职,只等老一辈退下去,拜相指日可待。
全天下的好事,怎么竟落他一个人的头上?
程小棠打量着气质愈发沉稳的崔云恒,笑眼弯弯地举杯道:“恭喜崔侍中,当了大官可要多多关照我二哥。”
“你们都是探花郎,也算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
崔云恒谦虚道:“在下能有今日全赖郡主提携,必定将郡主的二哥当作亲二哥。”
程天禄笑得温文尔雅,“崔侍中这话下官不敢接。”
“不能乱了辈分。”
按照崔云朝喊程小棠师叔的辈分,二哥有些不合适。
崔云朝回京以后饱受嫡亲兄长过于优秀的困扰,险些又被压回去读书,听到程天禄的话笑得前仰后合,“大哥,我就说让你别动小心思吧。”
“我师叔就是你师叔,这是纲常。”
崔云恒面不改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拘泥于繁文缛节。天禄,棠宝,这杯酒是我敬你们兄妹的,先干为敬。”
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合称北衙六军,乃是天子亲卫。北衙六军虽是天子亲卫,也要有人来执掌。这巨大的利益,早就又由勋贵世家们瓜分得清清楚楚,皇帝纵然深知其弊,却是想动哪一块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