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的望凌镇是漕帮的地盘,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宋观宇的外祖父乔四爷。
乔四爷出身贫苦,年轻时走南闯北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如愿以偿后发现两个儿子不知何时都长大成人了,对他这个父亲只有敬畏。
幸好女儿还小,一腔父爱才有了归处。
结果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女儿过于天真浪漫,被花言巧语的宋瞻科所骗,没名没分地跟了人跑去了临安府。
后来连孩子都生了也没等到对方休妻,反倒被正室打上门大受打击,不到二十就郁郁而终,至死都是一名为人不齿的外室。
乔四爷恨自己没教好女儿,更恨宋瞻科卑鄙无耻,想报复却投鼠忌器,最终什么都没做,只将宋观宇带回莱州抚养。
他不愿让去世的女儿成为临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舍得让女儿最后的血脉永远背负外室之子的名声。
这几年乔四爷将临安的产业交给宋观宇打理,就是想让孩子自己看清楚,宋氏书香门第的光环下,是怎样一群蛇蝎心肠的小人。
原以为最差的情况是精心养育的外孙被宋氏哄骗走,没想到折损了大半个宝塔赌坊,却赚来了与郡主合伙做买卖的机会。
乔家那些明里暗里挤兑宋观宇的舅舅表哥们,得知程小棠被封为佑安郡主后,也换了一副态度。
如今帮里最有经验的工匠们都在忙着造出海的远洋船,效率比去年的时候高了好几倍,预计最快能在明年年底完工。
程小棠对造船的进度很满意,就是很疑惑程铁牛为什么会出现在望凌镇,还知道这么多内幕,“小叔,你跑来这里,饭馆谁看着啊?”
程铁牛乐呵呵地打趣道:“回郡主殿下的话,有你二婶和小婶在,店里又新招了两个跑堂的,根本用不上我。”
“宋老板一个人两头跑忙不过来,我就搭把手,是不是?”
宋观宇被程铁牛搂住肩膀,露出一个得体的客套笑容,“这些天以来,程四哥帮了我很多忙,还没来得及答谢。”
程铁牛笑道:“这有啥好谢的,都是自家买卖。”
程小棠打量着笑容格外灿烂的程铁牛,试探道:“小叔,你帮宋老板的忙,奶奶知道吗?”
程铁牛望天望地就是不看程小棠,含糊道:“你奶奶养猪忙得转不开身。”
这就是先斩后奏的意思了。
程小棠就猜到程铁牛的出现有蹊跷,无情地提醒道:“小叔,没有奶奶的同意,我是不会让你上船的。”
程老太在家里最穷的时候都不支持大儿子去走镖赚钱,更别提现在家里衣食无忧,还有那么多安稳赚钱的营生。
程大牛和程天福想带着绣庄的绸缎去西域卖,都还没得到批准呢。
程铁牛的笑脸立马就垮了,求助般地看向其他人,试图用眼神打动对方。
栖云道长可不敢跟程老太对着干,率先表态,“铁牛,听你娘的话。”
萧昀舒无条件支持程小棠,“程四叔,棠宝说得对。”
宋观宇摊手,“程四哥,我做不了主。”
孤立无援的程铁牛一把抓住最后的希望,“小飞,你应该最懂哥哥的心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真汉子就要乘风破浪。”
谢云飞反手握住程铁牛的手,诚恳道:“四哥,我参军是因为在家没饭吃,跟你不一样。”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支持我。”
程铁牛黯然地松开手,“那我只能去找乔四爷了!”
说着,他飞快地跑出屋,迎面撞上了特意从外地赶来见程小棠的乔四爷,喜道:“乔四爷,您来得正好,快帮我说两句公道话。”
程铁牛就是听了乔四爷的传奇故事备受鼓舞,才一心想要出海。
乔四爷正好有话要说,“铁牛,你怎么没跟老夫说过,你有一双刚三岁的孩子?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出海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教好儿子,又宠坏了女儿,有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无法挽回。
程铁牛痛心地看着跟在乔四爷身后的罗离,“小罗,我看错你了!”
“昀舒!棠宝!我也看错你们了!”
两个小孩子加起来都没他大,却能走遍大江南北。
程小棠无辜道:“四叔,你只要能说服奶奶,我一定让你坐最大的船。”
习惯到哪儿都先派人探查的萧昀舒也很无辜,他没料到程铁牛跟乔四爷走得这么近。
罗离很理解程铁牛的心情,安慰道:“程四叔,虽然你不能出海,但你造的船可以远航,也是一样的。”
程小棠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乔四爷,只见来人年过六旬仍旧身姿挺拔,五官深刻冷硬,眉间的皱褶很深,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惹。
对方是宋观宇的外祖父,也算是她的长辈。
程小棠正要问好,乔四爷率先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郡主殿下,您对漕帮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
“以后殿下有任何需要,漕帮赴汤蹈火,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