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深表赞同,进一步引申道:“或许曾经有很多人都成功推算出了日食的时间,只是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不到,才误以为算错了。”
就像那位雅崁部落的大巫,他给信徒的指引应该是日全食,在丹矿附近看到的却是日环食。
照州的日偏食更是跟飘过一朵乌云的效果差不多,不结合附近州县的情况,未必会被认为是日食。
大荣疆域辽阔,这种程度的误差在所难免,更多的地方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冲虚子道长眉头微皱,想到在京城的太清观的师兄莫名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京中属于何种情况。”
自从皇帝在宫中建起一座玄都观后,重用以钦天监监正为首的正一教教派的道士,奉张道陵张天师为祖师爷。
全真教教派的太清观因此逐渐淡出皇亲贵胄的视野,好在有百年积累的声望,依靠百年积累的信徒依旧香火鼎盛,尚能坐稳京城第一观。
若是出现异象,必然首当其冲。
程小棠也想到当今皇帝有多迷信,能因为祥瑞之象宠爱文淑妃,就会为了不祥之兆迁怒无辜。
洪州与京城相隔近两千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十来天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既然急不来,栖云道长率先发话,“别管那么多了,吃饱了再说。”
程小棠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正要去叫萧昀舒起床,人已经带着亲手煮好的润喉茶走到半路了。
“昀舒哥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萧昀舒笑意温和,“听程小大夫的话,浅眠了两个时辰。”
程小棠笑眯眯地夸奖道:“真乖,奖励一颗糖。”
栖云道长从边上路过,出手如电,丝毫没有长辈风范地抢走了程小棠手心的糖,塞到冲虚子道长的嘴里,“来,师叔请你吃糖。”
须发皆白的冲虚子道长无奈地摇头,“多谢师叔。”
程小棠乐得不行,干脆将整包糖塞道冲虚子道长手里,真诚道:“师兄,我做了很多,等下带回去给我师侄、师侄孙们分。”
冲虚子道长被师徒俩这么一打趣,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眼神恢复清明,“多谢小师妹。”
程小棠大方道:“不客气,这是我身为长辈应尽的心意。”
萧昀舒垂眸不语。
那是他的糖。
程小棠当然不会厚此薄彼,等栖云道长拐过抄手游廊后,手在荷包里摸索了一会儿从空间里取出珍藏的牛奶巧克力。
“昀舒哥哥,给你最好吃的,不要告诉别人哦。”
可可果的生长条件太苛刻,几乎无法在洪州培育,她只能偶尔假装在山里发现果子。
为了成功做出巧克力,程小棠没少糟践原材料。
萧昀舒将巧克力一分为二,眼里盈满了笑意,“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信国公和萧崇两位老人家熬夜后入睡困难,大中午睡得正香,谁也没去打扰。
傍晚时,知州大人派下属来了一趟,名为告知审讯图谋丹矿的歹徒们的结果,实则想打探萧昀舒这边的成果。
他不信鬼神,认定这些人在山上跳舞打鼓是障眼法,必有幕后主使。
知州大人是文臣世家出身,擅长以笔为刀,真动手就差些意思。审了一天一夜,除了诈出犯人来自岱州后外,毫无收获。
萧昀舒没有直接给口供,而是又送了一部分刚抓到的谣言散布者。
这些拿钱办事的都是洪州本地人,洪州知州和曾主事再问不出想要的,也没资格知道内情。
日食过后,连续三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毫无灾害的迹象。
等到第四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日夜兼程的萧家护卫于傍晚抵达洪州,带来临安府一带的情况。
四月初一,临安境内也出现了天狗食日的情况。
天上的太阳被吃掉一小半,地下的百姓还没来得及敲锣打鼓,就恢复了正常。
整个过程很短暂,新上任的府尹不敢等闲视之,亲自去请玄正方正和抱朴子道长为民祈福诵经,力求不偏不倚,谁都不得罪。
老程家人除了程文韬吓得抱头乱扭伤脚外,全部安然无恙。程老太为了祈福,贡献出养猪场里最肥的一头猪祭天。
程小棠听完放下了一半心,家里没事就好。
几个时辰后,从京城太清观出发的鸽子落到了万寿宫。寥寥百字用了三种密文,只有冲虚子道长能看得懂其中含义:八壹中文網
遮天蔽日,京中大乱。
皇城四门紧闭,殿试不限期推迟,皇帝下令所有道观连做九日法事为十三皇子祈福。
冲虚子道长稍作斟酌,连夜带着密信前往萧家商讨,这些大事背后的杀机已经超出他能理解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