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此番前来萧府拜访有两个目的:一是道谢,二是求情。
求情自然不是为了彭府尹,而是整个陆氏的颜面。
彭府尹在任期最后一年上蹿下跳,就是为了在京城找到比老丈人更有势力的靠山,以后彻底不用再看陆氏的脸色。
陆老夫人看在眼里,不仅没有阻挠,还在暗中相助。
这些年陆氏在彭府尹的官途上花了不少心血,捆绑得太深,短时间内无法切割,还要防备着狗急跳墙,拖陆老爷子一起下水。
终于,等到了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文承望。
自从得知彭鸿轩是月姨娘的儿子后,陆老夫人就开始在彭府尹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手。凭借陆氏在临安府的积累,想要渗透根基浅薄的彭府,易如反掌。
这一次彭府尹会将宝都压在文承望身上,少不了身边人的怂恿。
萧昀舒简短道:“可以。”
他并不关心彭府尹日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需要确保他不会再对程小棠造成威胁。
在临安府还是京城解决,并无区别。
陆老夫人是个聪明人,看得出萧昀舒会对彭经纶和文承望出手,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被传为神农氏后人的小姑娘。
“多亏程小大夫为周九夫人接生,又赢下了宝泰赌坊,让彭经纶那厮如愿以偿。“
陆老夫人褪下手上的翡翠镯子放入木盒,再次推向程小棠,打趣道:“程小大夫若是还不愿意收下,老身就只能回府翻压箱底的嫁妆了。”
更何况无论是巧合还是无心插柳,程小棠都帮了陆府两次。
就算没有萧昀舒,陆老夫人也会承这份情。
程小棠理清楚来龙去脉后,没有再推辞。医馆和药铺对陆氏而言是赚钱的买卖,对她而言的确可以有更多的用处。
以后陆府众人来看病,给打个友情折扣好了。
陆老夫人得到萧昀舒的承诺后,不必再瞻前顾后,立即带人离开去处理月姨娘。
这一口恶气,她忍了太久。
程小棠刚跟萧昀舒重新划分琐事的氛围,就得知信国公大驾光临玉堂楼,正在以一敌二,大战栖云道长和袁山长。
等赶到时,最年轻的栖云道长已经醉倒在一边,袁山长喝得老脸通红,激情澎湃地挥笔在墙壁上题字,而信国公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和蔼地对程小棠打招呼。
“这就是小棠宝吧?”
程小棠初次见传说中的名将,端正地行礼道:“小女程小棠,拜见国公爷。”
“真是个乖孩子。”信国公再开口,就暴露了自己也不清醒,“快来让本公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才让我那冰坨子徒弟天天惦记。”
程小棠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冰坨子萧昀舒,乐道:“国公爷,您也喝醉了啊?”
她还以为只有自家师父人菜瘾大。
“嗯?老夫千杯不醉!”
信国公伸手想捏捏程小棠圆嘟嘟的脸蛋,被萧昀舒无情地挡开,冷冷提醒道:“师父,你又破戒了。”
信国公皱起眉头,“你是谁?不是我徒弟。”
袁山长欣赏完自己的大作,转身才发现有人来了,努力辨认了一会儿,轻咳道:“程小棠?本山长读过你编纂的农书,尚算不错。”
“若你有心再进一步,老夫愿破例收你为徒。”
栖云道长就算在醉梦中都听不得这种话,猛地起身一拍桌子,怒道:“棠宝,为师带你游山玩水去,咱们不跟这些世俗中人为伍。”
信国公不让人扶,“区区几坛酒,还不够塞牙缝的。”
程小棠扫了一眼桌上地下散落的酒坛:太白酒,罗汉醉,破北斗,应有尽有。
也亏三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敢混在一起喝,难怪全军覆没。
萧昀舒无奈地摇头,吩咐道:“罗离,准备马车,送他们回萧府休息。”
原本他打算给师父正式介绍栖云道这和棠宝,再提及结伴前往万寿宫的事情,如今看来也不用了。
信国公和栖云道长应该会很合得来。
程天禄是陪着袁山长一起来的,就是拦不住豪情万丈的长辈,还陪了一盏酒,此刻头还晕乎乎的,“棠宝,师父他们没事吧?”
程小棠依次诊过脉,再用积分三人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酒精中毒的隐患,“没有大碍,等下熬一锅醒酒汤喝下去,明天下午应该能醒过来。”
“二哥,你脸色有些白,也先去萧府休息吧,刚好可以照顾师父他们。”
“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程天禄揉了揉太阳穴,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些缓慢,看到有萧昀舒在,也不逞强。
喝酒误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一滴。
解决掉突发事件后,已是夕阳西下,程小棠也不急着关心彭府尹的状况,而是拉着萧昀舒在城中巡视自己置办下的产业。
两个人吃吃逛逛,好不悠闲。
***
陆府的别院内,月姨娘喊到声嘶力竭,终于看到门打开,进来的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对官眷动手,不怕满门抄斩吗?”
彭鸿轩神色木然,看到月姨娘被绑在行刑架上都没有反应,被人推了一把后,干脆破罐破摔地跌坐在地。
他认得刚才的人是陆府的家丁,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只想着等彭府尹来救自己。
殊不知此时的彭府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文承望醒来后,竟然装作受伤过重失去了记忆,一问三不知,还要求彭府尹查出是谁抢了他身上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