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媳妇呆愣了一下,恨恨道:“该!上次就该砍!”
她认为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是在说真话,只觉得这狠话说到了她心坎上。
程大牛和谢玲花对视一眼,默契地露出会心的微笑,知道女儿又有奇奇怪怪的主意了。
唯有程天寿当了真,他本性善良,犹豫道:“棠宝,是不是再给程文韬一个机会啊?他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读书,断手就浪费了。”
程文韬读书的钱都是在同福饭馆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也得考个秀才给家里免上八十亩的田税才行。
这也是程天寿对自己的最低要求,男子汉就要有责任心。
程小棠认真地点头,“四哥说得有道理,我先去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何小宝的手不值五百两,程文韬的手更不值十万两。
魏庭?
魏家只有一个已告老致仕的前县丞,一个还在备考明天春闱的举人,全家五口人靠着魏老爷子的束脩在县城生活。
顶多是衣食无忧,离挥金如土还差着十个彭鸿轩。
她很想会会看,魏庭一个初入赌场的少年,是怎么在程文韬昏迷期间,欠下十万两的巨款。
程小棠说干就干,让跟着程大牛一起来的两名养猪场长工先将麻渣和豆粕带回村里,给程老太带话让她老人家放心。
有程兴财这样的前车之鉴在,程氏族人对赌博都闻之色变,深恶痛绝。
关凌村人也不遑多让,村里那两个烂赌鬼都是人憎鬼厌,时不时就有村民去村长那里念叨,让他们滚出村子,免得带坏小孩。
若是程文韬欠下巨额赌债的消息传出去,整个程氏族人的风评都会受影响。
这件事必须彻底解决,不留隐患。
程小棠说干就干,洗干净手就上马车给烧到说胡话的程文韬治病。
程三牛和杨氏姐弟去了县里的魏家讨说法,程三莲怕被连累名声躲去了镇上饭馆,犯下大错的程文韬第一次落单。
落在她手上,必定让他深刻悔悟。
被打得屁股开花的程文韬趴在驴车上,眯着眼看到先开车帘的是程小棠,立即重新紧闭双眼。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助大伯一家,总不能让魏凝珠被赌坊的人抓走抵债。
十万两会毁掉魏家,对程小棠而言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
就算没有现银,还有潇湘阁这家日进斗金的胭脂铺在,赌坊的人肯定愿意好好谈,大不了多给些利息。
程小棠毫不留情地将程文韬翻过来正面躺着,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也要继续装晕,一诊脉便确定这货的烧早退了,就是在卖惨装可怜。
她凝视着睫毛轻颤的程文韬,幽幽叹气道:“三哥,你晕着也好,能省些麻沸散。”
“刚才爹把事情跟我说的,我们决定去跟宝泰赌坊的东家商量,家里砸锅卖铁凑出两万两,再用你一只手两条腿抵销三万两。”
“剩下五万两就不管了,你是为了魏凝珠失去的手脚,她嫁进来正好照顾你。”
“三哥点头是同意的意思?好!爹,咱们现在就出发!”
程文韬吓得寒毛直竖,不信程小棠竟想出这样毒辣的方法,刚要开口辩驳,就被扎了一针。
彻底昏迷之前,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救命,我——”
程天寿等在驴车边没听太清,见程小棠神清气爽地出来,好奇道:“棠宝,程文韬这都能同意?”
程小棠摸出一块麦芽糖喂给辛苦拉车的小野,笑得像个小狐狸,“反正点头了。”
程文韬既然想逃避,那就让他逃个彻底。
话也不必说,人也不用动。
何掌柜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没有继续喊东家,而是尽量自然的客套道:“程大爷,谢掌柜,可要我帮忙带路?”
应寒不知何时牵来一辆马车,淡淡道:“不必远送。”
宝泰赌坊就在雁池坊,跟玉堂楼只隔着一条街,程小棠想要将其夷为平地都只用点燃一个信号烟花。
萧崇不在,留守临安府的萧家暗卫增加到之前的两倍,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哦,好。”何掌柜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姑娘。”
程大牛抱拳道:“多谢何掌柜的优惠,下次我们一定还来您这边买豆粕。”
双方分开后,马车慢悠悠地向潇湘阁的方向驶去。
程三牛跟程大牛约定好,无论能不能将魏庭带过来,都会在天黑之前赶到临安府。
夜晚,正是宝泰赌坊最热闹的时候。
事已至此,谢玲花认为不能白折腾一回,决定带上程启、程卓、程天福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人一起去赌坊,再深刻认识一遍赌博的害处。
程小棠这边也需要时间准备,主要是给程文韬创造一段终身难忘的回忆。
至于赌坊,她早就想去了。
那么大一个源源不断的积分池,未收去割过,实在是浪费。
另一头,之前被程卓赶出去的老秀才怀恨在心,集结了一帮好事的秀才童生,浩浩荡荡七八个人要去百文书局讨说法。
反了天了,小小的商贩居然敢对秀才老爷无礼。
他已经打听过了,书局的东家原是一个没考上秀才在镇上教书的老夫子,两个掌柜更是连童生都不是的泥腿子。
要想让百文书局名声臭掉,就得在开门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