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掌柜也不是吃干饭的,没两天就吴掌柜居然偷跑,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跑月出观来展现诚意。
他们现在不指望得到酿酒的方法,只求自家酒楼里能有匹敌破北斗的烈酒。
去年还想托关系查封月出观的赵掌柜,甚至开出凡是在他的酒楼卖出月出观的酒,每一坛再自掏腰包给栖云道长补贴三两银子的夸张条件。
程小棠忍不住算了一笔账,按照破北斗一天卖百坛以上的销量,栖云道长要真答应下来,每日光是额外的收入就有三百两银子。
足以覆盖酿酒的材料、人力以及耗费最大的保密措施。
萧家在郊外的酒庄能做到壁垒森严,是因为有现成的萧家护卫。月出观要想达到同样的效果,就得花重金请护院。
醉罗汉每月只酿四十九坛,除了栖云道长精力有限,也有在关凌村的小酒坊产能有限的原因。
程小棠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月出观学医、习武、练字,每月只有酿酒那三日回村里,上山下地巡视一圈,权当做放假休息。
再多,就要耽误正事了。
因此无论掌柜们开出多丰厚的条件,都没能让栖云道长动容。
他也不嫌这些人难缠,想聊天,那就掏一百金算卦,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毕掌柜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的焦虑丝毫不逊于其他掌柜。
醉仙楼凭借着独一无二的招牌菜,且不拦着客人带自带酒饮,生意受玉堂楼影响最小。
饶是如此,醉仙楼这几个月的利润也只有往年的七成。
要不是醉仙楼真正的东家给出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酿造烈酒的方法,毕掌柜都想去找栖云道长谈合作。
他派人盯了月出观和关凌村老程家几个月,除了猜测出大致的原料外,没能挖出任何有用的内容。
还有一批着急的人都是在赌坊下注的,眼看着三月都快结束了,月出观还没有动静,恨不能每天守在栖云道长的床头,催他快一点。
他们这一年是大鱼大肉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把了。
临近月底,栖云道长终于宣布新酒已经酿成,将于三月三十巳时,赠与有缘人。
得知消息的酒鬼们奔走相告,前一天晚上就守在了月出观的山门外,只为能第一时间能品尝到据说比破北斗更烈的酒。
去年月出观落成时,栖云道长散了整整二十四坛酒,凡事老老实实排队的人,最少都能分到二两。
后来一坛罗汉醉被炒到天价,绝对大多数人再没机会喝到,始终念念不忘。
因此哪怕这次栖云道长说的是赠与有缘人,他们也想要来碰碰运气。
巳时到,正门开。
众人迫不及待地进到太极广场,看到的却并非预想中的酒坛和酒杯,而是六张在医馆药铺会看到的大长桌。
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脉枕、针袋等大夫常用的物件,抱朴子道长和三名徒弟已经端正地坐在桌后,边上还站着年纪不大的小道童。
吴掌柜挺着大肚子,挤得一身汗,见状急着问道:“栖云道长,您说的酒呢?”
栖云道长和程小棠都没穿宽袍大袖的正规道袍,而是一身方便活动的箭袖常服,闻言挑眉道:“不就在桌上吗?”
“说了赠与有缘人,你不是。”
吴掌柜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见每张长桌上都有一个巴掌大的酒坛。
“就这么一点?”
有人忍不住高声道:“道长,之前玉堂楼可是拿出了整整三十六坛破北斗散酒,您这儿怎么还越来越小气了?”
“是啊,买不起好歹让我们尝尝啊。”
“我们从昨晚等在观外,也不说什么才算有缘人,这不是唬人玩吗?”
抱怨声此起彼伏,眼看着失望的人群有哄抢的迹象,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背着手从主殿内走了出来,环视一周沉声道:“肃静。”
季大师慢悠悠地走出来,腰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和蔼道:“清修之地,莫要起干戈。”
闹事的人愣了一瞬,不敢再往前挤。
难道人群中混着朝廷要犯?
他们不认得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却知道不该惹那些步履一致,身佩长刀的官兵。
有胆小怕事的人怕被连累,试着往外跑,发现没人阻拦,又偷偷回来。
栖云道长对着男子微微颔首,也不开口解释,毫无铺垫地倒出一碗酒,透明的琉璃盏内酒液是各家掌柜梦寐以求的清澈透亮。
随后,程小棠开打一个火折子,轻轻吹了下,点燃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