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道长无言以对,气哼哼地带着徒弟离开,顺手还抱走了桌上的酒坛,“萧老爷子,你近日肝气郁滞,不宜饮酒。”
萧崇连忙上前说好话,“道长!神医!别急着走啊,咱们有话慢慢说,不让老夫喝酒,才会肝火旺盛。”
走动间,程小棠忧伤地闻着扑鼻的酒香。
萧爷爷因为嗜酒如命受制于师父固然可怜,她还没得喝呢。
为了保护聪明的小脑袋,程小棠根本不敢在长大成人前喝酒,只想卖酒赚钱。
萧崇追着栖云道长师徒俩从炼丹炉走到堆满各种农具的西院,推开一个嵌在墙里的书架,通过七弯八拐的密道走到另一座依山傍水的宅子。
一进来就看到鲁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鲁大师!”
程小棠紧张得快跑几步想去扶起他,就看到应霜无情地踩着鲁方的后背迎了上来,“棠宝,萧老爷子,栖云道长,酒出炉了。”
“扶我起来,我还能喝!”
鲁方颤巍巍抬起头,满脸潮红,双眼发蒙,“这个炉子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西域的琉璃颜色不够透。”
“棠大师,你快来看看。”
另有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又踩了鲁方一脚,“让道长见笑了,这一批的罗汉醉似乎烈过头了。”八壹中文網
“棠小姐,里面酒味太浓了,暂时不适合进去。”
程小棠仰头打量着贾如风,明明五官端正,却总是让人记不住长相。
当然,这未必是他的真实长相,只能说现在用的这张脸,很有潜伏的天赋。
萧崇眼睛一亮,“太烈了?让老夫来品鉴一番。”
在被踩了第三脚后,鲁方终于彻底昏睡过去,“炉子,炉子还得再改改......”
“棠宝,你现在这里玩儿,为师去去就来。”栖云道长迫不及待地抱着酒坛冲进去,“萧老爷子,先别急着喝,对比着尝。”
程小棠在酒香四溢的院子里盘算了一会儿最近的积分增长幅度,就感觉到有点上头。
蒸馏酒,成了。
鲁方跑了一趟西域大食国学会了琉璃的制法,弥补了密封性不足的缺点,做出了最符合现阶段水平的蒸馏器。
只是鲁大师会技术,不会品酒。
真正适合入口的配方,程小棠也没有,还得老酒饕出马。
时下在百姓中最流行谷物酿造的绿蚁酒,是因为未过滤时酒上漂浮的绿色浮沫而命名。虽然也是由谷物酿造,度数却很低。
最初选择直接蒸馏绿蚁酒,蒸出来的酒的品质,已不可同日而语。
而栖云道长与萧崇联手研究出来的罗汉醉,酒体清澈透亮,酒香醇馥幽郁,入口绵、落口甜,品质比宫廷特供的琼脂玉液酒都高出大一截。
一旦稳定生产,能带来的利润比制冰还要巨大。
毕竟冰块只有大户人家在夏天需要,而纵观历史,酒在任何文化中都是四季皆宜。
程小棠舍得拿出制冰方法来检验顾夫人和顾念娇的心性和能力,也是基于酒精蒸馏器已经完成的基础上。
截至目前为止,不管是新农具还是肥料、豆芽,她都是免费分享给所有人。
一来是为了积分,二来是技术含量并不高,随时可以复刻。
还有一层考虑,就是在巨大利润的引诱下,老程家人根本无法应付层出不穷的手段。
就算是程氏布庄内的水转大纺车,也已经出现了仿造者。
一方面是汲水浇灌田地的水车逐渐出现在百姓视野中,另一方面是随着规模扩大,很难完全盯住所有纺织工。
在没有专利保护的年代,能做出来,就是自己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麻纱布匹是走量的买卖,薄利多销,需要足够多的人手才能保证产量。
无法像蒸馏酒这样,还可以隐藏在一个宅子里闷声发大财。
不过程小棠原本也没打算让布庄一直依靠水转大纺车,她在隔壁镇买下的土地上种了大片棉花。
若是打顶的效果达到预期,明年就可以扩大种植,大幅度提升棉花的产量。
到时候,水转大纺车很快就会失去现有的价值。
程小棠想到那些费尽心机偷学的人,发现做出来的纺车没用多久就要被淘汰,会有多生气,就觉得有趣。
“棠宝,笑什么呢?别是被酒气熏醉了。”
栖云道长从酿酒房里出来,就看到在家出来看到自家徒弟脸蛋白里透红,还在嘿嘿傻笑。
程小棠抹了把脸,想起好奇已久的问题,“师父,你是跟云隐寺有仇嘛?”
罗汉醉这个名字就充满了个人情绪,还要在云隐寺的对面建一座月出观,专门用来卖佛门五大戒律中不被允许的酒。
栖云道长也喝得不少,单手背在身后,语气幽深,“不是与云隐寺,而是所有和尚。”
“为师在三岁的时候,正值天真懵懂差点被一个秃驴骗得剃度出家。”
“那老秃驴是得道高僧,名望是所有臭和尚给的。”
栖云道长眼中隐有水光闪现,珍惜地抚摸着发髻,“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险些就没了,所有光头都要为此负责。”
“此仇,不共戴天!”
作为曾经的恐脱发人士,程小棠非常能体会这种心情,“师父,徒儿懂了,是那些大光头太坏了!”
“就要叫罗汉醉,还要让云隐山下日夜飘满酒香!”
栖云道长熨帖不已,摸着徒弟的小脑袋哄道:“棠宝,你不用羡慕萧昀舒那小子,为师可比汤老头厉害多了。”
“信国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是——”
“道长!喝醉了是不是?”
萧崇一把搂住栖云道长,大着舌头道:“太伤老君可不长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