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患有怪病的不止王耀祖一人。
就算他生性洒脱,能置生死于度外,还有二十六名同袍等着呢。
程小棠思绪飞转,出其不意地开口,“王大哥,你的同袍们是不是已经被人治好了?”
王耀祖眼神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他们去的别处寻医,还不知道情况呢。”
“不能骗小孩哦,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程小棠一本正经地指着夜空中的弯月,“月老在上面看着呢。”
崔神医不合时宜地纠正,“棠宝,月亮上住的是嫦娥和玉兔,没有月老。”
随后,他意识到王耀祖没吭声。
程小棠确信无疑,“你不是来找我们看病的。”
难道一直问崔神医行不行,却不担心自己的病会恶化。
王耀祖挠挠头,望天望地,左右环视欣赏院子的景观,就是不看向崔神医和程小棠的方向。
崔神医感觉一团火从丹田处升起,“王耀祖,你给老子说清楚!”
他之前一心救人却找不出病灶,又是着急又是惭愧,根本没意识到王耀祖的表现有什么异常。
如今想来,处处透着古怪。
王尚书与夫人伉俪情深,后宅没有其他莺莺燕燕。连续生了四个女儿,才在四十五岁的高龄,迎来了小儿子。
已经做好招婿准备的王尚书喜出望外,硬是顶着老丈人的压力,给儿子取了耀祖这样的大俗名。
王耀祖从小被捧在手心宠着,就算为了家人,也该回京遍寻名医。
“本神医今天就要破戒,用针扎死你!”
王耀祖灵活地躲开崔神医的攻击,用蛇皮走位在院子中游走,游刃有余地回敬道:“你这庸医,查不出病就打病患?”
眼看崔神医体力不支,萧崇出手了。
“王家小五,老夫来跟你练练,看看王算盘教了你多少本事。”
萧昀舒抱起程小棠站到台阶上,波澜不惊地旁观王耀祖挨揍,“这边视野好。”
“萧爷爷打他!”程小棠兴奋地挥舞小拳头,“替我们报仇!”
骗人的患者,就要得到惩罚。
崔神医更是激进,“萧老爷子,打他脸!狠狠打!”
“萧老爷子饶命啊!”
王耀祖这下真慌了,狼狈地四处逃窜,好不容易用假动作晃过萧崇,踩着石桌就想翻墙逃跑。
墙头却突然冒出一个人,面无表情道:“此路不通。”
随后他被人拎住了后脖颈,轻巧地往后一甩,好险没砸到
自从十五岁以后,王耀祖再没经历过到完全被压制的恐怖,哭丧着脸道:“萧老爷子,我爹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萧崇刚活动开,和蔼地笑道:“别怕,咱们点到即止。”
半个时辰后,身心舒畅的萧崇和鼻青脸肿的王耀祖坐到了温暖的花厅内。
崔神医看得心满意足,殷勤地给萧崇倒酒,顺便攻击王耀祖,“王老五,你现在皮糙肉厚,这点淤青就不用抹药了。”
“多留几天,好看。”
程小棠好学的提问道:“王大哥,你这样剧烈运动,不会引发头痛吗?”
王耀祖摇头,牵动了咬破的嘴唇疼的吸气,敬业地继续给出信息,“头痛没有规律,有时会在睡梦中痛醒。”
“那应该与血液循环无关。”
程小棠摸着下巴,重新思考起病因。
虽然不知道是谁让王耀祖过来试崔神医的医术水平,这种一点点找线索的问诊方式,很对她的胃口。
尤其在确定患者没有风险后,更像是一场考试或者游戏。
王耀祖缓过劲儿来,又能继续发出嘲讽,“崔云朝,你还有闲情逸致笑我呢,看看人小棠宝。”
“诊脉比你准,又勤奋好学,还这么年幼。”
“就你这样,居然想收她当徒弟,也不照照镜子。”
崔神医这次没被激怒,而是怀疑地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收棠宝当徒弟?”
这件事,他只跟师父提起过,连亲哥都没说。
程小棠也很惊讶,“可是我马上就要有师父啦,昀舒哥哥说他比你师父厉害很多。”
崔神医断然道:“不可能!”
他师父是有些不着调,医术却没得说,丝毫不比太医院的老大夫们差。
崔神医敢打出神医的旗号,就是因为万一碰上搞不定的病症,还可以让师父来兜底。
萧昀舒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语带深意,“你可以自己问。”
比起崔神医,程小棠自然更相信萧昀舒的判断,信心满满道:“等我拜了师,再让他们比比看。”
崔神医也很自信,“好,我师父要是输了,我把他珍藏的天山雪莲送给你。”
见二人聊上了,王耀祖趁机蒙混过去,以茶代酒跟萧崇碰了碰,“多谢萧老爷子指点。”
萧崇挑眉,“不会喝?”
“还不能喝。”
王耀祖心里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要遵医嘱滴酒不沾,闹心啊。
“不能喝酒。”
程小棠重复了一遍,认真地记下来,“还有忌口吗?”
“原本不用忌口。”王耀祖的嘴比脑子快,补充道,“只是针灸后二十四个时辰内,不可饮酒。”
程小棠点头,“原来是认识昀舒哥哥的人。”
而且此人还非常了解萧昀舒可以压制症状的那套针法。
答案呼之欲出。
王耀祖轻咳一声,“萧老爷子,我再敬您一杯,都在酒里了。”
萧崇爽朗一饮而尽,招来下人吩咐道:“去地窖拿一坛十里香,等下还有客人来。”
作为在场唯一不了解内情的人,崔神医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埋头大吃特吃。
晚饭时他心里压着事,食不下咽,现在才觉出饿来。
这笔账,他迟早要让王老五还回来。
见他吃得香,程小棠也被勾起了食欲,一桌五人和谐地吃起夜宵,直到应寒带着人回来。
“主子,我们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歹人。”
应寒和罗离一左一右,压着一名三十岁左右,身穿宽袍大袖的男子走进来。
“这不是小鱼儿吗,好久不见啊。”
来人笑容满面地叫着萧昀舒的小名,热情地跟众人招呼,“萧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
“王家小五,怎么脸上开染坊了?看着挺精神。”
如果忽略他被押着的双臂,看起来就像是隔壁大爷来串门儿,悠闲中带着长辈的亲切。
“小棠宝,为师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路上,明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