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们的请求,程老太自然没有意见。
出于对小公子哥们下田地的安全考虑,她还打算让大儿子在一边照看着。
“多谢程家奶奶,我们只是晚辈,不可麻烦程伯父。”胡景乾恭敬地保证道,“我们不会走远,也不会靠近河流,请放心。”
双胞胎长相神似,不过胡景乾不仅比弟弟瘦两圈,眉眼间还有长兄的稳重之色,礼貌周全还说得出道理。
程老太寻思关凌村地势平稳,村民们多少认得里长老爷的曾孙们,也就不勉强。
再说还有胡小公子那四个健壮的家丁跟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程天禄揉着妹妹的脑袋,听着胡氏三兄弟一口一个棠宝,眼睛微眯,笑容却越发温和,亲切地提出给他们带路。
然而无论是胡景焕还是双胞胎,都不为男子的美色所动,坚定地拒绝了。
“二哥,这是秘密。”程小棠不忍看二哥失望,小声地透露了一点,“只有我们才能知道。”
妹妹这么说了,程天禄只得放行,嘱咐小弟绝对不能乱跑。
杨氏见状放下心来,也不急着让女儿跟胡小公子套近乎了,趁机跟婆母说一声,带着一双儿女去镇上找弟弟。
自从老程家的孩子入学后,杨智明很快也留在镇上不回村了。
据说是帮着胡里正的管家做事,让杨氏心疼不已。都怪婆母眼皮子太浅又吝啬,不愿供他弟弟去县里书院读书。
她弟弟打小就聪慧,还是秀才的儿子,只有有机会,一定能考到功名。
程老太瞥了杨氏一眼,估计她手头也没多少能补贴娘家弟弟的,摆摆手让他们早去早回去。
省得等下又围着胡小公子献殷勤,搞得人不自在。
几人走到育苗田后,程小棠顾不上关心双胞胎是怎么跟胡景焕一起来的,先去看自己惦记的那部分秧苗。
现在日头还短,每天读书要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去地里。
当初播种时,她估摸着稻种的用量,用系统里的稻谷兑换了一部分从县衙领来的种子。
当然,只是很小一部分。
程小棠没种过地,不确定那些稻种能不能适应关凌村的水土,不可能用家里人一年的辛苦冒险。
万一出了岔子,别人家都喜丰收,就老程家颗粒无收。
估计连程大牛这样的猛汉都会落泪。
那是连她掏钱买粮食,都无法弥补的伤心。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程小棠没经验有常识,记得在袁爷爷发明杂交水稻之前,水稻的亩产是很低的。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
尤其是古代,据家里最懂种地的二叔说,在榆林村最好的时候,一亩良田能收上二石稻谷。
换算成斤数,不过二百四十斤,已经是十几年里的最高值。
不过萧昀舒请来种地的庄头也说了,关凌村的水源充足、土地也肥沃,平均亩产能达到二石半。
然而换算成斤数,也不过三百斤出头。
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百姓丰收时的产量。再去掉赋税,一个成年男子分到的丁田,也就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所以在古代,才会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一旦有天灾,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棠宝小心,别踩湿了鞋子。”程天禄没拦住,赶忙喊道。
要是妹妹一身泥的回家,老爹就真的要揍他了。
棠宝自出生起,就被所有大夫诊断为先天不足,需要精细地看护着养大。家里极少让棠宝下水,稻田也不行,怕里面有虫子咬小孩。
程小棠想想也是,利索地脱掉了鞋袜,将裤脚挽到膝盖以上。
一脚下去,水直接没过了小腿。
“棠宝,你的腿好短哦。”胡景坤有样学样,也跟着踩了下来,嘻嘻笑道。
“你多大,我妹妹才多大?”程天寿护在妹妹身边,不满地回怼道,“你们不是说秘密嘛,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多出来的胡景焕背着小手,矜持地站在田埂上。
胡景乾也没下地,诚恳地解释道:“我们俩不能随意出门,这次能来多亏了景焕堂兄。”
按年级来说,胡景焕只比双胞胎大一岁,在家里的话语权却不可同日而语。
由于天资出众被胡里正看重,胡景焕在整个胡氏家族的地位比很多长辈都高,旬假时想带人来一趟关凌村,谁都不会拦着。
程小棠找了一圈,勉强辨认出一些细微的差别。
看来还是要等结穗后,才能确定系统里的是不是更好一些的稻种。
“说吧,只要是正当用途,我就能帮你。”程小棠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晾着脚上的泥水。
胡景乾看了一眼胡景焕的书童和家丁。
“你们去那边摘羊奶果,采到一筐再回来。”胡景焕会意地打发人离开。
阿莫见自家公子指的方向不算远,还能盯着这边的动静,就听话地带着人离开,将空间留给五个孩子。
胡景乾也不再纠结,将借马车的缘由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他们家里的确有马车,却轮不到他们用。
胡氏人丁兴旺,胡里正有三个儿子,下面又有八个嫡亲孙子和五个庶出孙子,景字辈的曾孙已经多达二十余人,还在不断增加中。
双胞胎的父亲胡宏硕,虽是胡三老爷的嫡子,却能力平平,自然淹没在胡氏子弟中。
家里尚未分分家,平日跟着胡三老爷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生平最受人关注的时刻,就是胡景乾和胡景坤这对双生儿子出生时,被誉为胡氏一族的祥兆。
然而兄弟俩却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在古代,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双生子尤甚。他们的娘亲生产亏空了身子,硬熬了两年,还是撒手人寰。
仅仅过了一年,胡宏硕就以孩子年幼需要照顾的名义,迎娶了继室范氏。
最初每逢母忌日时,父亲还会带着他们去祭奠生母。
然而自范氏生下一个儿子后,家里就彻底将这件事忘记了。
胡景乾去年试着争取过,还被范氏抓住话柄,闹了一场继母难为的卖惨戏码。
最终以兄弟二人在祠堂跪了一晚上收尾。
至于祭奠,更是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