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寿也很积极,主动道:“我来烧火!”
“那就一起去。”方氏最喜欢两个小的,笑盈盈地牵着他们。
李氏和两个女儿没围观程文韬短暂而凄凉的练武,听到吵起来后,更是埋头苦磨晒干的榆树皮。
程老太交代过,这次的饼子,能加多少树皮加多少,粗粮和水则是能省就省。
对于逃荒的人来说,味道不重要,吃了顶饱就行。
榆林村之所以叫榆林村,就是源自于耐旱的榆树多,走之前村民们将能扒的皮都扒了。
真到绝境时,光吃树皮,还能硬抗上一阵子。
一路上大家都将粮食严实地裹起来,再将榆树皮放在显眼的车上、箩筐上,从外面看起来,就是穷到只能啃树皮的底层难民。
村长计划得很好,就是没料到逃荒的路会这么漫长。
日子一久,外人光看榆林村人的气色,就知道还有粮食吃,这才招了蓬溪村那群绑匪的眼。
尤其是程家人,自程小棠开窍以来,隔三岔五就能吃上一顿肉。
不说程小棠肉眼可见地让圆润不少,就是程老太骂人时,中气都足了起来。
但程老太节俭惯了,既然有肉吃了,粮食就更要省着。
“大姐姐,让我来磨树皮!”
程小棠一眼相中小石磨,就是它了!
程大芙性格腼腆,不会拒绝人,只为难地看着石磨的主人。
这小巧的石磨是当年程铁牛为了哄媳妇开心,亲手做来玩的,没想到在逃荒时派上大用场。
放眼所有逃荒的百姓里,就老程家的树皮磨得最快。
方氏细心地教程小棠怎么用,再三叮嘱:“棠宝记得慢慢来,别压到手指。”
小侄女长这么大,可还没干过活。
“婶婶,我会了!”程小棠不仅会用,还曾经做过简易版,扎好马步就上磨。
臂力不够,外挂来凑。
她兑换了一百斤蛋白粉和两百斤荞麦粉,就等着这种时机混进去。
说起来,系统把蛋白粉、酵素这些营养粉剂都归到基础生存商城,可见的确没什么医用价值。
但替换掉树皮做饼子,就会比纯粗粮更顶饿,还能补充营养。
最重要的是,拉粑粑会顺利很多。
虽然能偷吃,但每天家里的饭,程小棠都会认真吃完,不让爹娘哥哥们担心。
而榆树皮进了肚子,再出来,真的很艰难。
想到这两天的辛酸,程小棠为自己抹了一把泪,磨起树皮更加卖力。
“大芳,来帮你二妹加水。”李氏估摸着小孩子没长性,只看一眼就安排女儿干别的活。
明早还要赶路,动作慢些就没得睡了。
程天寿见妹妹吭哧吭哧的努力,也不甘示弱,跑出去一会儿就捡了一堆柴,肩负起两口锅的烧火任务。
“棠宝磨了这么多?”谢玲花补完衣服过来,惊讶地发现女儿居然在磨树皮。
小脸通红一头汗,干得相当利索,身边已经堆了两大盆树皮粉。
要知道一个月前,程小棠还只能勉强学会吃饭而已。
程小棠嘿嘿一笑:“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
当然,主要功劳是她的外挂。
“棠宝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谢玲花心里泛起暖意,弯腰抱起女儿,“跟娘回去睡觉了。”
再苦再累,看到女儿越来越好,谢玲花都会充满盼头。
家里人口多,每次烙饼都要四个儿媳齐上阵。这次杨氏没偷懒,又省了磨树皮的功夫,总算在凌晨做完了五百多个饼子。
村里不少人身怀“巨款”,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死,干脆跟着一起烙饼。
再想省水,人也没法干吞粮食,饼子已经是最省水的干粮了,做一次还能吃十天半个月。
程大牛主动跟村长调换了顺序,等各家睡下后,叫醒程铁牛一起守夜。
“大哥,今天的饼子好像特别香。”程铁牛吸了吸鼻子,在睡梦中都闻到了香味。
程大牛一脸得意:“那当然,里面有我家棠宝磨的粉。”
他家闺女才三岁就会帮大人磨树皮粉了,还比别人都磨得快,磨得细,磨得白!
用萧老爷子的话说,那就是能文能武!
“那是,棠宝磨的树皮粉,比白面都好。”程铁牛打了个哈欠,不走心地说漂亮话。
程大牛耍了下女儿替他换的环首刀,满意的不行:“那当然。”
第二日,程天寿啃着饼子,大力宣传妹妹付出的辛劳:“大哥,二哥,你们是没看到,棠宝磨得可快了!”
程天福夸人:“棠宝真厉害。”
程天禄夸饼:“难怪今天的饼特别好吃,一个顶两。”
二哥最聪明,不会尝出有问题了吧?
程小棠被夸得心虚,啃了一口饼后才抿嘴笑道:“好吃。”
稳了。
感谢蛋白粉和荞麦粉足够难吃,混到粗粮饼中,吃起来跟树皮一样剌嗓子。
程三莲嘟囔了一句,她可没觉得哪里好吃了。会用石墨有什么了不起的,满村的小孩子都会用,夸得跟什么似的。
哄孩子只是说笑,赶了一天路后,程家人慢慢发现,新做的饼子,还真有些不寻常。
以往早上吃一个饼子,走到中午就饿得烧心。
尤其这些天树皮粉越加越多,程大牛这几个要推车挑担的壮劳力,哪怕吃得多一两个,都要咬牙硬撑到晚饭。
今路一点没少赶,却到中午才开始饿。
还真被程天禄说准了,一个顶俩。
萧崇好奇,也拿馕饼跟程小棠换了一个吃,给出中肯的评价:“噎嗓子。”
“因为没有放油呀。”程小棠嘎嘎乐,又把馕饼还给萧崇,“萧爷爷年纪大了,还是吃滑滑的馕饼好。”
“我就喜欢吃这样的。”
萧崇不要,又大啃了一口嚼着:“老夫可没老到啃不动饼子,小棠宝牙都没长齐,就会说大话啦。”
“我牙可齐了!”程小棠露出两排小牙炫耀,“什么都咬得动。”
而且她这都是乳牙,以后还有得换。
萧昀舒对萧崇摊开右手,示意对方把换来的粗粮饼给他。
“乖孙也会心疼爷爷了?”萧崇的语气调侃,眼神却划过真实的喜悦,“这饼子不寻常,极为耐吃。”
萧昀舒接过饼子就走,从军多年的人,什么没吃过,他才不会心疼萧崇。
只是想尝尝,程小棠每次都吃得一脸幸福的树皮,是什么味道。
“萧大哥,吃的时候小心牙。”程小棠随口关心了一句。
结果一语成谶,萧昀舒本就有些松动的犬牙,真就因为过于有韧劲的饼子,提前掉落了。
皱着眉吐出一颗牙,萧昀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
萧崇乐了,像是看到什么新鲜光景,“乖孙,你还在换牙啊?”
“上牙要埋起来的,萧大哥,我帮你!”程小棠殷勤地伸出双手,希望萧小神医不要见怪。
既然是大夫,肯定明白,乳牙总是要掉的。
可不是她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