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弑母?!
听到狄雅歌带回来的消息,在座无人不心惊,狄雅歌禀报说:“我们的人当时提前潜伏到屋顶,听得一清二楚,这西斯亲口承认是他害了红婴,更是他要了亲王殿下的命!不仅如此,他更打算一样要了陛下的命,以防备日后察觉真相再去清算他。??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美其名曰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是要主动出击先灭敌!等到霍顿意欲驱逐,说要立他的妹妹伊米娜继位,两方彻底闹崩了以后,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就是他从背后袭击,匕直接没进了霍顿后心。说什么只要阿爸不说出去,今晚的事情就没有人会知道。等到人死了以后,还听到他喃喃自语,听起来,似乎关于背后那股合谋势力,他曾经是说给红婴知道的,可惜意见相左,遭遇激烈反对,以致红婴在中毒垂危后,母子单独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又争执起来,反正听他念来,红婴是还想叫人进来写信,要提醒亲王殿下,结果,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才促使西斯实施了二次下毒,就是要立刻封口闭嘴!”
一路听下去,凯瑟王已然是出离了愤怒,狠狠拍案而起,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住口的咒骂:“毒子!好一个毒子!没有感情……对,这混账东西果然是没有感情的,就算是达鲁·赛恩斯复生,恐怕都会自愧不如!”
木法萨深皱眉头,只觉匪夷所思:“按理说,红婴和霍顿,哪个都不是这么狠的人啊,怎么竟会生出这种比蛇蝎还要更毒更狠的儿子?这是像谁?”
凯瑟王的脚步闻之一顿,沉着脸,他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向着女儿看过去,喃喃道:“是啊,这应该像谁?仔细想一想还真是奇怪了,当日在哈尔帕见面的时候,我根本就没仔细注意过这小子,也没觉出他有什么特别,怎么到了美莎这里,却是从看到的第一眼,就特别讨厌他呢?”
这样一问,美莎也愣住了,挠头想一想,却没有答案:“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特别特别的讨厌,就像讨厌蜘蛛虫子,没理由。”
凯瑟王想着想着就眯起了眼睛,低声道:“你们听说过……隔代遗传吗?”
这个字眼让众人都是一愣,连美莎都不明白:“隔代遗传?什么意思?”
他解释说:“是你妈妈从前和我随口念叨过的,说是经过后世的研究已经证实,的确会有这样的遗传方式存在。就是这个人,他无论相貌性情,即不太像父亲也不太像母亲,反而是和祖父母一辈更加相似。”
祖辈?美莎若有所悟:“阿爸是说……他的外公?就是那个从前的哈尔帕领主,撒达斯·安拉·尼布凯伦萨?巴比伦国王的亲弟弟,却被哥哥亲手扔进巴别塔的?”
凯瑟王肯定点头,冷冷的说:“对,就是他!他那个人,岂非正是很有野心,只可惜没有这份运气,那么现在轮到孙子,想来这份运气,也不会比祖辈更好吧!”
这样说时,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转头笑对女儿:“美莎,连你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我却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看,撒达斯这一脉,和卡比拉这一脉,从源头开始就是冤家不对付啊!正是撒达斯的告密出卖,才害了你的外公外婆,无缘长相守,而到头来,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连同八个儿子都被扔进了巴别塔,就是被卡比拉一手锉骨扬灰。再等到了你妈妈这一代呢,她和红婴好像也是万分的不对付,根本没法相容……”
美莎欣然点头:“是呀是呀,因为阿爸,所以是情敌。”
鲁邦尼恍然接口,倍感有趣的笑说:“这么一想还真是啊,这两支血脉莫非冥冥中注定就是无法共存,所以到了现在,才是由美莎一眼看穿这个西斯的真面目。”
什么呀,突然间全都归为天意本能使然,这简直是对她的聪明才智的严重诋毁,美少女坚决不接受,据理力争:“这明明都是因为我太聪明了才看穿的!”
一群家长都被逗乐了,凯瑟王笑着笑着,眼神中重新闪出寒光,悠然调侃:“无所谓啊,重要的是真面目已经暴露无余。杀父弑母,狠毒世间少见,即便这畜牲真是撒达斯复生,那也只能是像祖辈一样的被锉骨扬灰!”
言归正题,狄雅歌接着禀报说:“此外再有,听当时霍顿父子间的争执,霍顿亲口说出了一件事,就是自这个西斯十岁后,身边侍奉的仆人就相继有人死掉,有的是掉进河里淹死了,有的是所谓喝酒打架闹事被打死了,还有的就是生了病,很快就病死了。听霍顿念来都是要重新思虑这件事,我们当然更不能放过,所以已经责令那些安插在摩苏尔内部的暗棋全都动起来,一方面是要透散西斯亲手害母的真相,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杀父;另一件任务,就是要查清旧年的这些仆从死亡,到底可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美莎听得瞠目:“十岁以后?这个西斯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难道是说……这些合谋布局的心思,不是从两三年前开始,还要继续往前推,是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了?”
狄雅歌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目前实在不好说,只但愿那些人是真的死于意外吧,否则的话,我都实在不敢想,布局如此长远,这里面包藏的祸心又该有多大多可怕。”
木法萨一阵龇牙咧嘴:“说的是啊,要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就能开始策划谋杀,这这……这还是人吗?根本就是天生的恶魔转世吧。”
狄雅歌接着报告说:“还有巴比伦王城密探遭遇大清洗的事情,现在也基本查清了,果然美莎猜的不错,所有那些折进去的人,都是之前那些年,因为各样任务或原因,和摩苏尔方面的探子有过合作的,是被他们知道的人。而现在还能保留下来的这些,正是因为之前从没有和摩苏尔方面合作过!此外再有,集全力搜捕迦以该,却始终没能找到人影,但是,在距离巴比伦王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一户根本无人居住的荒弃房屋的地窖中,却现了一具已经彻底腐烂的死尸,其姿态是被捆绑着手脚,再看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上下翻遍没有找到任何能标记身份的东西。后来向那村子里的人打听,就听说在几个月前,那处废弃房屋的确见到有人出入过,是几个男人,原本以为是过路借宿的,可这些人却实在住了好些日子,即不与村民交往,却也不见村吏来管,谁要是想过去打听一下,个个凶得很,后来那些村民只当是头顶上的老爷默认的,或许就是惹不得的什么人,所以也就没再敢靠近过问了。我又细细打听了一下那些人滞留还有离开的时间,隐隐感觉……这具死尸,会不会就是九亲王迦以该?因为那些人出现的日子,正是王城消息称迦以该为躲避暗杀不敢露面的时候,而他们离开不见人影的时间,则基本就是开战的时候了。再有打听那些人的形容相貌,村民都一口咬定是外邦人,也不知道从哪来,只是偶然听见他们彼此说话,都是根本听不懂的外族话。再查看那间荒弃房屋,这些人在离开时显然仔细打理过,连吃剩的饭食残渣骨头,都特意在后院用土埋了,竟是找不出什么线索来。”
凯瑟王静静听着,皱眉沉吟:“难道说……迦以该不是自己躲起来了?而是被人绑架了?那么有人看到在埃什努那和尼普尔出现过的身影又该怎么解释?”
狄雅歌说:“埃什努那和尼普尔方面的消息,我都有责人细细的查问过,一再细问宣称看到过迦以该的人,是不是亲眼看清楚了。结果传回来的消息却都说,只是看到他的马车出现在那两座城市的府邸门前,那府邸就是迦以该的。马车都是在天黑后到来,下车的人,只是从衣着打扮可判定是王族身份的人才能穿的华贵,至于面孔……却都是远观,并没有谁能靠到身边去细看,只是都说,那型胡须打扮的样子,很像。”
美莎冷然一笑:“这样啊。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有别人伪装假冒做出来的戏,迦以该或许根本就没去过!”
鲁邦尼猛然想起来:“对了,我记得当日探报说,是亚述方面的探子现了迦以该的计划,是由他们把这个消息透给亚流士,才引来亚流士对这个政敌兄弟的疯狂清缴……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亚述人?若迦以该事实上是遭了绑架,在没了价值之后又被灭口,那这份背后的黑手,与西斯合谋的势力,有没有可能就是来自亚述呢?”
说到这个,美莎忽然心头一动,只是一时没想清楚就没有吭声。
凯瑟王沉吟点头:“在水落石出之前,什么可能都不能排除,现在,就看看追逃亚流士那边会有什么收获吧,如果能抓到这家伙的活口,说不定还能揭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这一边,狄雅歌忽然说:“对了美莎,关于你说顺便查查海蛇毒的问题,我倒是有个现。就是在给霍顿安排布局的时候,偶然从那个药商嘴里听来,据他说,这东西可金贵的很,都是专在黑市暗地流通,其价格之高昂,比黄金还宝贝。”
美莎立刻瞪大眼睛:“真的,还有这种事?也就是说……如果养海蛇,取蛇毒的话,是很有利可图的生意?所以如果有人专门饲养,应该是可能的。”
狄雅歌点头说:“我也仔细问过那老板,如果想做这种生意,海蛇毒都是从哪进货。结果他却说什么都不肯相告,后来还是给了大块的金子才稍微敲开了一点嘴,听他说,这种进货渠道对商人来说通常都是最高机密,是决不能往外透的,现在说给我都已经是坏了规矩。可惜他知道的非常有限,都是通过一些很隐秘的中间联络人去搞,毕竟想想也知道,要弄这种毒液的人,肯定都不是拿来干什么好事,当然是打死都不能曝光的。这是绝对的暗地生意,这个老板所知道的,也只有他认识的那么一个联络人而已。对此,我动人手去一个一个的顺藤往上摸,就一路摸到了巴士拉尼亚,可惜到那里就断线了。”
他解释说:“一直以来,世人都认为海蛇毒是出自巴比伦,可是这么一番寻迹才现,似乎……巴比伦也并非是真正的出产地,反正我们的人就从没在巴士拉尼亚的海边,找到过大批养海蛇的地方。”
美莎霍然而起:“必须找到这个源头出产地,找到在养海蛇的人!他们或许就是真凶!这么金贵难搞的东西,除非是真正源头上出产的物主,否则再换谁恐怕都很难一下子拿出那么大量的海蛇毒!”
狄雅歌点头说:“放心,我回来之前都已仔细的交派下去,这条线肯定是要一查到底。”
*******
乱如团麻的背后迷局,正在一层层的撕开面纱,能够及时的纠正方向,查找真凶,这一仗,美莎这个坐镇人当真坐镇得名副其实。对此,鲁邦尼倍觉感慨,忍不住的是要念叨出来:“唉,美莎要是王子该有多好啊,那样的话,帝国的未来都真是能让人放心了。”
凯瑟王何尝不是同感,甚至就随口念出:“是啊,若真如此,直接传位都敢放心了,可惜了……生为女儿,嘁,都要被别人拐了去!”
时过不久,费因斯洛奉令全军开到,驻守边界固防,针对摩苏尔的清算围剿,就要从此开始启动。
先第一个慌神的,就是驻扎在摩苏尔城的老将伊尔哈姆,在这座大本营,他们留下的守军统共不过五千人。可是再看顶着受罚名义拉回来的伊德斯军团呢,仅是这一支就足有一万多人,再加之调回来的哈尔帕军团麾下的帕纳里步兵营同样是一万多,还有从西线撤回来的费因斯洛抽调分队,此番也是与本军团集体汇合了,费因斯洛在边界拉开的固守屏障足有近两万人,几方加在一起,如今在摩苏尔的地界上,双方的军力对比几乎快到一比十,不必衡量战斗力,仅衡量这份悬殊的规模人数也已足够胆寒。更何况,以亚布·伊德斯为的最高统帅军团,可不是驻扎在城外,而分明就是大批的混在城里,一朝变脸,那就是各个城门府库要地皆被眨眼锁喉,这根本就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根本没得打,就已然被人死死捏在掌心里了。
仿佛就是一夜之间,之前的同盟友好态度统统不见了踪影,摩苏尔城关闭城门,有很多散布其外,或者是出任务的队伍,都根本不允许再回来,还有各条补给线的镇守巡防,摩苏尔方面的人也无一例外都被赫梯军士即刻拿下予以控制。
当伊尔哈姆惊慌失措的来当面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费因斯洛的军团突然开过来驻守边境线又是什么意思,亚布眼皮不抬,扬一扬手中文书板,直接了当告诉他:“看到了么,这是公主殿下写来的书信,正因对红婴之死存疑,所以在哈尔帕开棺验尸,就现红婴,他居然被人下了两次毒,第二次就下在她砍断手臂的创面伤口上,同样都是海蛇毒!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如此相像的两起谋杀,我们的亲王殿下至少坚持了七天,而你们的领主,却是在中毒第二天,没熬到天亮就死了!”
什么?!
一时间,伊尔哈姆宛如遭遇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亚布淡淡的说:“老实告诉你,陛下赶到哈尔帕,就是为这个来的!红婴若根本就不是死在亚流士的手上,那么之前的一切因果动机也就全都不成立了,这是否应该由你们摩苏尔来作出一个交代呢?别忘了,亲王殿下之所以会惨遭暗算,正是因为你们摩苏尔的人开口提议,可去大风神殿寻求神意的。就为了红婴归乡下葬的事情,而现在据我们所知,这份遗愿,好像根本就不是红婴亲口说出来的吧?而纯粹是在咽气之后,才由他这位儿子代劳转述!我们还知道,那个时候,他可是守在红婴身边的唯一一个人啊,到底生了什么,红婴为什么会死得那么快,恐怕也只有他最清楚了吧?”
伊尔哈姆听得手脚凉,他简直不敢想,这怎么可能啊!
亚布继续点给他:“现在你也看到了,特意调来费因斯洛军团,就是因为……陛下很愤怒!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耍利用我王陛下,敢有这种包天胆的人,当然就要做好准备承接怒火。”
“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们啊!这这……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至此,伊尔哈姆彻底慌了神,亚布则说:“有没有误会,你自己问去。这究竟是西斯一人所为,还是摩苏尔上下共同参与,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差别,看在红婴临死前,对于其子背后合谋黑手,还曾想写信给亲王殿下示警的情分上,陛下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是记住,在我王面前,休想再耍花招,别说是与陛下为敌,就是公主殿下站出来,你们都根本不是对手!”
伊尔哈姆听的一颗心快跳出腔子,什么?背后还有黑手?还曾想写信示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过,他至少听明白了这话里的余地,对,没错,只要能划清了这份干系,至少还有生机!想到这里他连忙说:“别急别急,恳请大将军千万不要急着清算,我我……这就去找西斯,必须问清楚。”
亚布悠然道:“从这里顺幼拉底河南下是很快的,我就给你……五天,五天之后,如果没有见到你带回给与我王的交代,再有什么结果,你们就都不需要抱怨了。”
伊尔哈姆哪敢再耽搁,急匆匆即刻启程,就带着一队部下直奔巴比伦大城找西斯算账。而等他一走,亚布即刻下令:“把那个红婴的小女儿伊米娜带进军营照管,务必看牢了,不准出现任何意外!”
彼时,还留在摩苏尔城的11岁的小女孩还根本不知道,在丧母之后,她已经又没了父亲,很快,也要没了哥哥,从此成孤儿,是要被别人捏入掌心里,沦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