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会,美莎拉着塞提躲进墓室深处,回身张望,好像生怕有谁从门外一眼看到他们。八一中文网?w?w?w.唉,活到今天,这绝对也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要说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直至确认没有异动,背靠金棺才终于长松一口气。
“舍普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好,真的是你’?不是我还能是谁?”
塞提微微一笑:“他一直很担心这是别人假借你的名义设置的圈套,担心我是在自投罗网,一旦被抓,就是坐定死期。”
什么?!美莎吓了一跳,心头狠狠一紧,因为,在这一刻之前,她压根没想过这对他会意味着什么样的风险。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我想来,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来。”
墓室中长燃的灯火摇曳,清晰映出少女脸上浮现的不安,他看着,不知什么在搅动心湖,迷离中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想你,每天都想……7天……整整7天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从来没有这样烦乱过,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充斥头脑只有一个声音:哪怕……能再见上一面也好……”
美莎愣住了,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好像……似乎……和她预想的会面不太一样。
塞提在追问:“这样苦心安排,是你也在想我么?”
美莎背靠金棺,而他就在眼前,靠得太近了,鼻尖几乎快要触到一起,喷吐的热气清晰吹拂到脸上,带着某种浓浓的异样气息,她忽然有些害怕,有些想逃,可是,他不准她逃,双臂撑上金棺,将忐忑少女牢牢圈围在这个空间里。
“说话呀,7天了,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你会想我吗?”
“我……我只是……有点担心……”
心跳越来越慌,往日伶牙俐齿的美少女,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你……还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们?我也不知道阿爸是了什么神经,突然就变得这么蛮横不讲理。我现在什么消息都套不出来了,只要一提埃及就急眼,也不知道阿爸到底是怎么想的。”
塞提听着,因这样的说辞砰然心动:“你在为我担心吗?”
美莎低声嘟囔:“当然会担心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阿爸那么蛮横的样子,一提到你都好像变成凶神恶煞一样,恨不得把埃及人都活吃了才过瘾似的。不可理喻!而且好像也快要容不下我了,整天推荐这个念叨那个,摆出一大堆人选,好像恨不得我赶快嫁出去。”
塞提脸色一变:“嫁人?你……他希望你赶快嫁出去?已经有人选了?”
叛逆少女重重一哼:“那些人选,我才不要哩。哼,挑来干什么?找一个对阿爸俯听命的丈夫,好让他们合起伙来一起管死我啊?我都和阿爸明白说了,就算要挑,也一定要挑一个敢不听他话、敢和我站成一队,合起伙来气他的家伙才行。”
塞提一声破笑,唉,恐怕随便哪个做老爸的都要气死了吧,可是,这样的说辞分明取悦了他,怎么听着就感觉那么痛快过瘾呢?是恨不得抱过来狠狠亲一口。
“像你的风格,有个性,我喜欢。那就按照这个目标努力吧,我坚定支持你。”
美莎显出懊恼:“哎呀,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行不行?好好回答问题,你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呀?”
塞提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重新回归现实,就只剩了叹息,他说:“不用为我担心,听伊赛亚的意思,似乎……可能我很快就要回家了。”
美莎猛然抬头,瞪大眼睛:“你要走了?”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可是为什么,竟然高兴不起来?
他在问:“你希望我走吗?”
她躲开那令人乱心的灼热目光,低声嗫嚅:“你不走,难不成要在这里一辈子做人质?能平安回家……理应恭喜。”
这样的回答似乎令他无法忍受,塞提忽然变得焦躁起来,伸手扳过少女的脸,不准她逃开他的眼睛,追问变得急切:“回答我,你希望我走吗?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美莎吓了一跳,一颗心跳得更慌,却无法回答。
他的呼吸变得紊乱,几乎是懊恼的想让她听清:“我会想你!只是7天,已经是这样的恼人乱心,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么,忽然间好像看到回家的希望,所有人都在开心雀跃,可是我……我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14岁的少女,活到今天未曾如此慌乱过,她根本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你说的什么傻话?回去了,你才是王子,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塞提笑了,是名副其实的悲哀苦笑,他指向心口说:“你知道吗,就在这里,真的有一股冲动,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什么王子,而你,也不是什么见鬼的公主!如果在你我之间没有那道叫做‘死敌’的鸿沟,那该有多好。”
美莎低垂眼目,努力躲闪:“我早说过,不会把你当作敌人,你不相信么?”
“我相信!当然相信!但正因如此才让人烦躁、愤恨,是无法忍受的想疯,因为,我们无法改变身处的世界。”
塞提的情绪无法控制的激动起来,灯火摇曳,照在那张早已刻进梦境的美丽俏颜,笼罩暖暖朦胧的光,是让她显得比平日更加动人。他看着,清晰感觉到心头传来的隐隐刺痛,是的,这种感觉真的就像神明所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是虐心的残酷,让人想疯。为什么,他们偏偏是要分处在鸿沟的两岸,是各自落进两个水火不容的世界?以至于此时此刻,翻涌心头的波涛都只能哽在咽喉,他甚至没有办法说出一句我爱你,因为,明知道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可以承诺的未来!
一滴眼泪无声滑落,美莎哭了,说不清为什么要哭,但就是满满的酸涩堵在喉咙,怎样都忍不住。他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却不知怎么就低下头,吻上去。吻上早已渴慕的软糯红唇,再也不舍得放开。
生命中的初吻,来得如此突然,美莎被吓到了,一时忘了哭泣,更多是恐慌。唇齿间的碰撞,还有那股专属于异性的陌生气息,都让初尝情窦的少女倍感紧张,她无可抑制的慌乱起来,努力推开他。
“你……你疯了?!要是被人看到,你还想活么?”
少女的羞恼无以形容,他却说:“无所谓。就算赔上性命,也是值得。”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头脑乱成麻,美莎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可是塞提却一把抓住她。
“别走!求你!陪我再多呆一会儿,再多一会儿也好,行么?”
他的恳求透出颤抖,将少女牢牢抱进怀里,不舍得放开。是的,他舍不得,要见这一面是有多么不容易,过了今夜,他们还有可能再相见吗?只要一想到这个,塞提整个人就几乎快要被疼痛击倒。
“求你……别走,走了……或许就再没有机会……”
美莎不再挣扎了,任由自己埋进这副滚烫胸膛,闭上眼睛,聆听那份紊乱心跳,那么热……那么疼……
埋在少女秀,他努力吸取这份甜香,是的,他会永远记住这份香气,穷尽今生,永远忘不了。或许,从埃勃拉的第一次碰面,就注定了这份**,他忽然想起父亲,为什么会在他该到娶妻的年纪,在母亲热烈张罗时,却劝告他不要急于娶妻,难道……这便是冥冥中逃不开的宿命?他的心,注定要沦落在敌对的彼岸?
捧着少女面颊,塞提真的不明白:“神明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遇见了,却偏偏每次都只能转瞬放手……”
低沉呢喃消失在唇齿之间,再一次吻上红唇,吻得很深,吻了很久,这一刻,满天神明作证,他真的不舍得放手。
可惜,现实偏偏不容许他再多贪恋,耳边忽然传来急促脚步,随之是舍普特充满恐慌的低声呼唤:“殿下……”
未等塞提放开怀中人,哈兰与舍普特已双双急奔到眼前,脸上的表情都透着仿佛受到极度惊吓的恐怖。哈兰抓住美莎就跑:“快走!陛下来了!”
赫梯王?!
塞提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赫梯王怎会突然半夜造访?难不成……是被现了?
哈兰龇牙咧嘴都快吓死了,趴在神殿屋顶放风,忽然远远看到火把丛丛的马队,清晰映出国王金驾。那一刻,干坏事的小子只差七魂飞了六魄,妈妈咪呀,千算万算怎么忘了这一条,凯瑟王的确有这个习惯,时不时都会在夜深前往墓室,尤其今夜更有女儿落宿在此,就算不探亡妻也总要看看女儿啊。
现险情,哈兰一路飞奔忙报警,几乎把各路神灵都念了个遍,快快快,事不宜迟,快走!真被撞见不得了啊。
舍普特拽上塞提,只会比哈兰更惊慌,要是与赫梯王撞个正着,恐怕死了都不会有全尸。
“等等。”
分别在即,塞提却万分不舍再度抓住美莎,忽然摘下护身符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去。正是那个当初引来好奇的安赫护身符。他要心爱的女孩记住:“这是安赫护身符,是专门守护灵魂,与生命同在,就算……是赔偿你的项链,好么?”
旁观者在侧,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唯愿他的灵魂,乃至生命,都能永远与她同在!
美莎抓着护身符,一时只觉心头刺痛,是的,过了今夜,他们还有可能再相见吗?
哈兰快急死了:“还磨蹭什么?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放手艰难,当那白皙小手滑出掌心,塞提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少女咬着嘴唇,低声叮咛:“你快走吧,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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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莎带着狮子迅回归安寝的房间,而塞提等人再想往外跑时,国王銮驾已然到了殿外,原路肯定出不去了,哈兰揪着二人迅向神殿后方躲闪:“跟我来,走这边。”
夜幕遁逃,小小**头子再度使出开锁神功,撬开神殿一处偏僻后门,带着二人及时开溜。一路逃回驿馆时,仓惶之态几可用狼狈形容。三人无不是大口喘气,驿馆围墙在目,只要重新翻回去就算平安无事了,塞提回头注目仗义男孩,至此要自肺腑说一句:“多谢。”
惊魂落跑,哈兰的头皮已然快炸了,龇牙咧嘴轰苍蝇似的猛挥手,快快快,快走,别再废话了!回收破烂披风、清除脚印,还要回去重新锁好神殿后门,对他来说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善后呢,哪还有心情和时间再啰嗦。此时此刻,哈兰满心祈祷,但求那位要命公主是及时躺回床上去,千万不要露马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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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莎的确及时躺回去了,刻意趴卧在床,整张脸埋进枕头,就是生怕被察觉异常。闭上眼努力装睡,清晰听到父亲到来的声音。
卫队随从意欲叫醒守夜仆婢,却被王制止,也只有警醒的狮子闻声抬头。看见最熟悉的家长,狮子美赛像往常一样出撒娇的哼唧。
“嘘——!”
摁住狮子,他生怕吵醒熟睡的孩子,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尽量不出一丝声音。
安赫护身符藏在身下,美莎努力控制紊乱的呼吸,大概也只有自己能清晰听到狂乱的心跳。活到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在父亲靠近时会这么紧张,脑子里盘旋的念头,全是哈兰那边怎么样了?塞提……他们平安跑出去了吗?已经回到驿馆了吗?有没有被现?还有,对对,刚刚离开时,关好墓室大门了吗?关了还是没关?门轴上的厚毛皮撤掉了吗?努力回忆,怎么偏偏记不清楚?
脑子里翻江倒海如同开锅,安寝的房间里却是一片熟睡寂静。掩饰匆忙,她身上的毛毯只胡乱搭了一角,父亲凑到身边时,无意间碰到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脚丫,立刻皱了眉头。这么凉?真是的,幸好来了,要不然这样睡上一夜,岂非都要冻出病来?给女儿仔细盖好毛毯。看看躺在旁边早已睡死的伊莲,他无奈摇头,唉,年轻小姑娘就是靠不住,看样子还是应该找年纪大一些的女官贴身照应才行。
装睡境地,能清晰感觉到父亲印在额角的晚安吻,还有深夜中弥散的一声叹息:“就会和阿爸赌气……”
美莎听得清楚,满心哀念:不赌气不赌气,保证明天就乖乖回去,此时此刻只求要命的家长赶快走吧。直到听见父亲起身的衣袂响动,还有轻轻的关门声,干坏事的孩子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等了好半天,确认危险解除,她小心翻身睁眼,拿出安赫护身符,在手中摩挲,这个夜晚,注定不可能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