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正殿大厅里,弥散的火药味一触即。?八一中?文?网?w?w?w.亚伦的出场就像一根导火索,塞提一直在努力克制的怒火,分明已到了行将爆的边缘。
“殿下,我王重托,不可辜负!”
副使艾蒙暗叫不妙,力劝提醒,他实在清楚:环境不允许啊!在敌人地头,即便真的爆又能怎样?那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殿下!”
“我听见了!殿下殿下,真是啰嗦,好像生怕我忘了自己是王子。”
塞提冷声回口,阴沉外表下,他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少年,心思一刻不停在飞转。一个声音在心头盘问:这小子突然跑来是什么意思?这般嚣张,好像暴户一般的炫耀和挑衅,究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思,纯粹想来过过瘾呢?还是,出于赫梯王的意思?!若是后者,又目的何在?如果要寻找判断的依据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元老院!一个国家的最高行政中枢,真的是可以容人随便乱闯的么?而这小子,偏偏就是轻易的、仿佛理所当然的闯进来了,那代表着什么?
想着想着,塞提就眯起了眼睛,仿佛品出了某种味道,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针对他,为什么?就是想激怒他?想让他火失控?对,没错,那样一来,岂非就是要落进被动挨打的局面,只会对赫梯人最有利!
电光火石一闪念,想通此节,他满腔的怒火就迅平息,并且同时还有了更好的主意:想激将?好啊,真玩这个就不妨试试看。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已经25岁了,而亚伦才只有16岁!青春期,正是最叛逆的年纪呢,也理应只会比他更容易冲动才对吧?
有了主意,塞提立刻摆出一副和善到夸张的笑容,仿佛满心好奇凑过来询问:“来到哈图萨斯也有好几天了,仅就我有限的见闻也不难看出,你们得胜之后的庆典应该早就结束了吧?到现在,隆冬至,大雪漫天,也正到了万物消寂时。该休兵的休兵,该回家的回家,那么,我就真的很好奇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的家不是在西里西亚么,眼看着大雪封路竟不急着回去,你在等谁?在等什么?”
亚伦嗤之以鼻:“真有意思,这种问题,你问得着么?”
对他的态度,塞提丝毫不在意,摸摸鼻子笑说:“不要误会,我纯粹只是好奇而已。因为在来时路上,我就听到各地城邦都在传扬,说赫梯长公主的成年礼正应节期,因此由王下令,要各地门阀贵族都带着家中适龄子弟共赴王城,名为参加庆典,实则……这不就是准备选女婿了吗?莫非……该不会……你大冷天赖在这里不回家,就是为了这个吧?是满心念念,要努力争取给你们的国王当女婿了?”
这下,亚伦勃然变色:“混账东西,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塞提笑得更无赖,露出家传招牌式的邪恶笑容继续点火:“你激动什么呀,实话而已,哪里有错?我早就听说过,你从小不就是最乐衷于往来哈图萨斯,和这个小公主凑到一堆去吗?或许早就打定了这份主意也说不定。哦,对对对,看看我,真是反应迟钝。”
他故意向艾蒙看了一眼,笑说:“我说刚刚他为什么要一再提醒我呢,殿下殿下的叫个没完,好像生怕我忘了王子名分,嘿,却原来是在说这个呀:我可还清楚记得,初次见面你是怎么报号的呢——亚伦!记住了,这是王子姓氏!啧啧啧,看起来,你是真想名副其实,摇身一变也成个真正的王子?而现在,机会就来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走?当然是宁可受冻也必须必的要留在哈图萨斯,对吧?”
一时间,亚伦简直气怔了,因为活到今天还从未听过如此不堪的刺耳言词,里外里这就是在说他心怀肮脏目的、接近美莎都是绝对的动机不纯啊?!这简直是把他们一同长大的最纯洁的情谊都一下子玷污到极致。
气冲头顶,亚伦顷刻大怒:“混蛋!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心的东西!呸,让你沾上‘王子’的字眼,才是对这个头衔最大的玷污!”
塞提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呦,这是被踩中痛脚了么?若不是这么回事,你又何必激动呢?说起来,连我们这些远在埃及的外邦客,都没有谁不知道:你的父亲,萨鲁门特·裘德,他岂非就是多少年来对阿丽娜心存惦记的人?只可惜,女人离开得太早了,今生终究没可能如愿。所以,父亲一辈没能得到的,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这也该算是一种……子承父业?必要把这个小公主抢到手才好?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费了半天心思,甚至使尽浑身解数,到最后竟没能如愿,那回家以后,又该怎么交差?”
这下,亚伦再也不可能不失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把父辈名誉都一同羞辱到不堪,有生之年,他还从未有任何时候会比这一刻更愤怒。被惹翻的少年一双眼睛蒸腾出无以复加的杀气,霍然抽刀即冲上塞提:“混蛋,我宰了你!”
眼看闹起来,议长法提亚暗自顿足,当即呼唤卫兵,必要拦住冲动少年。
“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由得你们这样胡闹吗?快给我住手!”
众多卫兵齐上阵,才勉勉强强拦住了亚伦,但气冲头顶的少年哪里肯听:“放开我!谁都不准拦我!今天我必须宰了这个混蛋!他休想活着离开!”
塞提风风凉凉笑看这份怒火,还在继续火上浇油:“怎么?动口的本事不灵光,就只能改动手了?有本事来呀,以为能吓住谁!”
亚伦的怒火烧向沸点,拼命抗拒众多卫兵的压制,几乎就是忍不住要先对卫兵动刀了:“都给我放开!听见没有?否则赔上性命别怪我!”
***********
元老院一角,公主美莎气急败坏,哎呀,这个笨蛋,已经上当了还尤不自知!她实在太了解亚伦哥哥的脾气,心知凭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拦得住,连忙拽过塔纳尔在耳边一阵嘀咕。
“快去!现在只能靠你了,一定要把亚伦哥哥拉出来。”
机灵小男孩一溜烟跑走,在外面兜了个大圈,才从正门走进殿堂,直奔目标大声招呼:“亚伦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呢,快和我走。”
塔纳尔跑过来拉手拽人,让混乱场面迅平息。是啊,任凭火气再大,亚伦可以揍翻碍事的卫兵,却不可能揍小孩吧?而且,这个小孩还是正牌的王子。
他一时懵头:“塔纳尔?你怎么来了?”
小男孩完全无视满场的火药味,笑嘻嘻说:“是阿林娜提的人到了,这不是你天天都在盼望的吗?盼了那么久的好刀,现在终于送到了,可惜他们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你在哪,快跟我走,我也好想看呢,看亚伦哥哥耍宝贝。”
亚伦更懵,刀?什么刀?他不记得又向外公要什么宝贝了呀。
塔纳尔不由分说将他拽出元老院,直到殿堂里的人众再也看不见,才拐去与长姐汇合。
*********
一见面,亚伦才如梦方醒:“我说呢,塔纳尔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你们……刚刚就躲在旁边偷听?你都听见了?”
16岁的少年立刻浑身不自在,尴尬窘迫溢于言表。可恶,怎么都被听了去?那个埃及混蛋说的有多难听啊,其中更多涉及美莎,这……这让他今后还怎么相处呀。想着想着,他一张脸已经涨到通红,恨不得立刻拔腿落荒逃了。
“没错,小孩才方便搅局嘛。看看你,闹的什么呀,再不赶快拉出来能行吗?”
美莎对那些刻意的挑拨之词显然不感冒,此时此刻立眉瞪眼,只有生气,压不住的火气要直接敲脑壳骂笨蛋了:“笨死了,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打架,中了别人的圈套都不知道。”
“圈套?”
亚伦一愣,茫茫然摸不着头脑。
美少女奉送大白眼:“还没明白?法提亚都在提醒你呢: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这话什么意思啊?拜托看清楚,元老院!那里不是练武场!在那种场合,本就是要斗智而绝非斗勇,谁先火谁就输了,懂不懂啊!”
亚伦瞠目结舌,却实在难以接受:“可……可是,那小子太气人了,不对,这样说都轻了,根本就是卑鄙!无耻!下流!满脑子龌龊,简直就是人渣!”
美少女更气,扯过来直接耳边吼:“好生气是吗?有本事直接气死啊!他本来就是故意的,连这个都没看明白?请问,原本你跑来是为什么呀?不就是想气气他?可惜,他没上当,反过头来竟是你上当了!哼,让你们从小都不爱读书,听没听过一个字眼叫‘恼羞成怒’啊!嘴上说不过了就改动手,这算本事吗?放在谈判席上,那就已经是等同于败阵了!你越火大人家才越开心呢,因为都是你在丢脸啊。这算什么?义务献身?让对方不花钱看好戏?”
亚伦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茫然挠头,这……是这样吗?
“不会吧?妈的,这小子太阴险了。”
“怎么不说自己笨!”
美莎快气死了,在她心里,这就好像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因此看到亚伦丢脸,那种感觉也就基本等同于是她在丢脸。越看越生气,暴力倾向尽数招呼,泄愤一样敲脑壳:“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哼,还好意思说是你的手下败将?看到没有,这一回可算是你输了。”
“凭什么呀?”
“就凭你脑子笨呐!被人算计了,还自己一点不觉得!”
亚伦一颗脑袋被戳得东摇西晃,满眼郁闷,想抗议却又找不出词,这这这……开什么玩笑?这就被算计了?
而等元老院的火爆戏码传进王的耳朵里,凯瑟王的磨牙切齿就更是没法说了,原本是去助阵的,反倒成了搅局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轮到王来戳脑壳,就只差直接戳死亚伦,气到没辙,他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你呀,还是太嫩了!美莎都比你聪明。”
亚伦一张脸苦到家,低声嘟囔:“美莎本来就聪明。”
王立刻瞪眼:“还敢顶嘴!这么点小事也能办砸,丢不丢人呐。”
亚伦无处诉冤:“我……我没想办砸啊,只是那小子太气人了。”
“嗯,你气人的功夫差?他怎么就能忍住没爆啊?怎么轮到你就成了点火就着?”
王一句话噎住少年,亚伦欲哭无泪,活到今天还未曾这样郁闷过。
生气归生气,但凯瑟王心知肚明,亚伦毕竟才只有16岁。青春期,手比脑子快,正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呢,只怕那个塞提也是清晰抓住了这一点,才会用这种方式反制难。由此观之,要论处事经验,还有耍阴招的老辣程度,比起塞提他显然尚有差距。
因此,在恼怒之余,王同样不忘提点教导,指着鼻子要他记住:“看到没有,这就姑且算是给你上的一课:能忍人所不能忍,再刻毒的羞辱都能克制自己不作,这是需要定力的!而定力的背后就是洞察力!是唯有迅想明白了对手目的何在,才会有这种表现!哼,就凭这一点,那个埃及王子这回也是完胜你没商量!”
*********
初次交锋,以闹剧收场。元老院正殿大厅上,在亚伦离开后,塞提也绝没兴趣继续谈下去了,他的态度非常明确:“奉我王之命远赴哈图萨斯,临行前父王交付的很清楚:是与赫梯王·穆尔希利斯二世进行战后谈判。没见到正主,我什么都不会谈。”
法提亚原话转达,凯瑟王对此抱以嗤笑,痛快点头:“行,那就让他慢慢等吧,他不急,我更不着急。”
谈判席上,自来都是谁先着急谁先死,对于这些互相试探的花招伎俩,凯瑟王早已见怪不怪,因此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个时候,他一心只当是塞提的傲气在作祟,是纯粹为了埃及的脸面也不能轻易低头。可是……一天等两天、两天等三天,谁都没想到塞提呆在驿馆,过着不能随意出行、几乎与坐牢无异的日子,居然满不在乎、毫无所谓。甚至身边同伴都个个急得终日念叨该想点什么对策,总要打破僵局才好,他却偏偏无动于衷。塞提什么办法都不想,就是这么安心的等着,仿佛真的一点不着急。
眼看冷置埃及使节,已是耗过了半月时光,凯瑟王才开始皱眉头了。怎么回事?莫非真是他低估了这埃及小子的耐心?即便是多少堪称老练的家伙,也不可能会这样坐得住吧?他是真不着急么?可是,一场惨败,眼下的谈判结果,直接关系到埃及的未来,是要决定他们今后还能有多大的生存空间,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急呢?摆在眼前的事实:只要国书一天不签,海路与6路的商道就全都不可能重新开放,而埃及现在是什么局面?一场空前劫掠,令国力大伤,眼下,他们明明是最迫切需要商贸支持,以恢复元气的时候啊!
随着时间,凯瑟王开始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但究竟是什么,一时却又说不清。直到这天,突然收到鲁纳斯的加急传书,看到内容他才一下子变了颜色,这……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