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理由,也不允许任何人争辩,法老直接传令派欧斯努特接替远征统帅,以强硬姿态召回拉美西斯,没有商量余地!整个底比斯为之震动,陛下是怎么了?远征进行到半途突然撤换主帅,这是要乱军心的啊!如此匪夷所思的决定,让人们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曾经做了三十年大将军的法老之口!
而此时,远方战局的展也变得波涛汹涌,赫梯四王子突然现身,残废之说莫名其妙就成了谣言,海伦布是在欧斯图特出后才收到这封战报的,他实实在在大吃一惊,然而,这非但没让他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撤换拉美西斯的心!因为他不会忘记,当初正是拉美西斯建议透露情报,协助赫梯人救出四王子!到如今分明成了利敌行径的建议,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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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令即刻回程,不准带一兵一卒,连副将都被留在战场,两千随行禁卫军分明变成押解队伍,一路走来,拉美西斯已经清晰感受到此番召回绝非好兆头。八???一?中文网ww?w.可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是因为撤军二百里招致问罪?可是,计算欧斯努特从底比斯出的日期,时间根本对不上!还是说,因为进兵太顺引来法老猜忌,想把功劳分给别人?是,自古以来对武将,功劳太大也会很危险,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问题是,就算来个兔死狗烹,也应该是等战事结束后再清算才比较合理吧?这个时候把他召回去,法老究竟是在想什么?
回归底比斯,功名显赫的大将军忽然现身街市,竟在顷刻间让整座城市炸了锅。认识他的人实在很多,闻讯跑来围观的人更多,进城不过片时,禁卫军途经的街道竟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鲜花、谷穗,各样欢呼,见到令整个埃及都引以为傲的英雄,百姓的热情一不可收。禁卫军的队伍都被冲散了,拉美西斯被各色人群团团围住,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接收这般出乎预料的局面。
一片欢呼沸腾中,忽然,身后传来一句细声低语:“回来了?不甘心吗?嘿,替人卖命的狗!一旦失去主人信任,你,同样什么都不是!”
拉美西斯吃了一惊,霍然转身却不见异状。锋利言辞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是他?放眼人群拼命寻找,却找不到那张属于劲敌的脸!拉美西斯心思飞转,匪夷所思的召回令莫非是他在搞鬼?可是,他此刻应该是在阿玛纳搬石头才对啊,怎么可能出现在底比斯?想不明白的时候,耳边回荡副将库布卡曾经的担忧。
……凯瑟·穆尔西利,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啊,我担心卖入埃及,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牵累将军的祸根……
祸根吗?拉美西斯露出一抹冷笑,哼,果然是不安分的家伙,但别笑得太早,以为背后操刀就会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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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以偿掣肘埃及狼,凯瑟王子也到了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天深夜,他再一次潜入药铺,目的就是要和阴暗中的幽灵做个了结。对于帕特里奥是杀是留,他曾经做过一番仔细推敲,如果留着他,就是给海伦布和拉美西斯留下一个危险隐患,可以把他们搅得不得安宁。但与此同时,留他活口对自己也极具威胁,很有可能无法平安出埃及。现在,他是以除掉拉美西斯后再合作除掉海伦布为由稳住他了,但当帕特里奥现自己遁形不再有后续行动,这种曝光的危险性实在很大。考虑再三,王子最终决定清除后患。他都想好了,不用任何凶器,只需把他敲昏扔到井里溺毙。被人现时,不过是感觉生活无望的毁容残废投井自杀,这样一个身处底层的小伙计死了就死了,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于是今夜,他来了!悄声翻越墙头,摸向伙计住处已是轻车熟路。然而,行将进入后院时却吃了一惊,月光下,一道黑影赫然就在院落中央,弓腰驼背的身形正是帕特里奥!幸好此时他是背对院门,没有现月光下闪过的黑影。王子小心翼翼躲进角落,想看明白他究竟在干什么。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帕特里奥微微耸动的肩头,隐约可闻的细声低语似乎还夹杂着鼻音。他——居然在哭!
王子瞪大眼睛,是他看错了吗?这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竟站在院子里……哭?!
喃喃低语随夜风吹来,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少年特有的恐慌和悲切:“母后……这个世界让我好害怕,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王子愣住了,这悲切的声音竟让他听得心头苦。很久很久,直到帕特里奥擦掉眼泪重新回房,他依然愣在那里。说不清是何滋味,怎么办?要成大事不该手软吧?可是,转念想一想,这家伙再如何可恶,终究还是一个才刚刚18岁的少年啊。终于,王子暗自一叹摇摇头。没办法,一句伤心话,已经让他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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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与马格休斯在客栈碰头,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多危险勾当的学者,掩饰不住行将开溜的兴奋:“两匹马还有行囊干粮都在城外准备好了,那块金币换的银钱还剩一些,应该足够路上开销……”
王子却好像提不起精神,摇摇头说:“不,是三匹!行囊干粮也要再多备一份!”
马格休斯一愣,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三……三匹?再买一匹马就一个子不剩了,路上还要花销的呀!”
王子挠挠头,很无奈的一声叹息:“总之计划略有改动,算是再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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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清晨起床,药铺主人忽然现那个残废伙计失踪了,顺便失踪的还有二十几个铜板!药铺主人这下暴跳如雷,他立刻报了官。然而远在他还没起床的时候,城门口一个显然是在客栈做工的奴隶,已拉着一辆盖草席的大车在开城第一时间走出去。只见那奴隶将口鼻遮掩得严严实实,不等门岗盘问就扯开嗓子大喊。
“快让开!快让开!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妖怪死在旅店里了,必须赶快拉出去烧了!”
士兵听得奇怪,走上去掀开草席一看,吓!果然是妖怪!一张脸都像被揉烂了一样,躺在车上不知是死是活!
拉车的奴隶叫得更响:“军爷还敢看啊,听老板说是死于传染病!倒了大霉干这差事,要赶快拉出去烧了才行!”
一听传染病,所有人吓得后退三大步,一迭声叫他赶快走!
拉车出城,直到转进无人山野,奴隶才摘掉面巾长长松一口气。靠!居然要他演这种戏?马格休斯真怀疑王子阁下是不是疯了,蒙混官兵哎!当场吓出尿来绝对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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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朵朵死缠烂打让父母点了头,一次又一次出猎,多日来她算是彻底上了瘾!为保护千金周全,索菲图鲁派的随行护卫越来越多,无奈有瓦格力私底下‘谆谆善诱’,大小姐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今天更执意往城外更远的山区走,非要打到一头猛兽才甘心!
说起猛兽,埃及最常见的是花豹。狩猎地到了,王子故作紧张警告众人不可出声,更不能靠近!然后,他便独自一人向密林中隐去,不多时,林子里便传出一声声疯狂的野兽咆哮。朵朵随侍卫等在原地,听得一颗心都‘怦怦’乱跳!寻求刺激的少女拼命向林子里张望,呀!看到了!瓦格力正在林间力狂奔!然而,就在朵朵满心等待野兽落网的兴奋画面时,听到的却是瓦格力的一声大叫!一头满身斑点的壮硕花豹,竟劈头扑上他!
瓦格力倒下去了,身形转瞬淹没在茂盛草木中!朵朵简直如遭轰顶,她至少愣了一分钟,才骤然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瓦格力——!!!”
她立刻就要冲进林子,却被身边护卫死死拦住了:“小姐,你疯了,里面有猛兽!”
朵朵难以自控的大哭大叫起来:“我不管!快!快救瓦格力啊!”
见众人不动,大小姐立刻急了:“你们不去我去!等回家看阿爸怎么收拾你们!”
众护卫这才点起火把护身清路,不情不愿的向林子里找过去。可恶!为一个奴隶冒险?有没有搞错啊!总算来到瓦格力倒下的地方,现竟是一道深壑山谷,山崖边除了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人和兽都已不见踪迹!
“完了,一定是被扑下山谷,这下没可能再活!”
朵朵接受不了这样可怕的事实,执意让众人下去找!
“小姐,这么陡峭的山谷根本下不去啊!”众人倒也不全是推脱,因为真的做不到啊!
朵朵探头望下山谷,哭到撕心裂肺!怎么会这样?她的瓦格力!那个英俊迷人的瓦格力就这么回不来了?!不!她说什么也不相信啊!
“小姐,还是赶快回家吧,老爷早说过打猎危险,哼,玩丢了性命根本是他自找!”
说话的人立刻狠狠挨了一耳光,可是任凭朵朵再如何不甘心,再如何哭闹,众人总要平安把她带回去才最要紧。等回家说起狩猎生的意外,父母又惊又怒时,说辞也是如出一辙!没错,根本是自找,死了活该!因此无论朵朵再如何央求带上工具去林子里找人,都无一例外遭到断然决绝,索菲图鲁更严令家丁看住她不准出门。猛兽出没的地方啊,她若自己跑去还得了?!于是,马夫瓦格力就这样成了过去!多年后人们谈起这事,都还会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讽刺他是一心讨好主人想攀上‘枝头’,结果一不小心倒先把自己玩死了!于是乎,瓦格力之死成了告诫奴隶要安分守己的最佳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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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树林里再也听不到人声,王子才顺着藤蔓重新爬上山崖。没错,这是金蝉脱壳。林子里的猛兽都是他事先布置好的,先用前几日挖出的陷阱捕获一头活的花豹,关在陷阱中,等到用时只要激怒它,就能让林外众人听到声声咆哮。然后,再用一只事先杀死的豹子安置在‘逃跑’必经的枝杈上,既能防止野兽餐食,又能演绎理想的惨剧效果。只要给死豹摆好姿势,等到经过时一拽绳索机关,就能造成猛兽迎头扑下的假象!选择深壑山谷做演出地,事先泼洒的血迹,就让瓦格力顺理成章成了过去。
王子回到林中,用标枪投杀陷阱中的活兽,再重新填平深坑,抹掉一切做手脚的痕迹。这才动身赶往约定地点与马格休斯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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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渐偏西,事先灌喂的睡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马格休斯一次次眺望山林,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神明啊,之前说这家伙如何如何危险,让自己万万不可现身。现在要是让他先醒了而王子还没来……吓!想一想都要全身打冷颤!
终于,视线所及的尽头出现王子身影,马格休斯一溜烟的迎上去。
“神明保佑,你总算来了!”
看着朋友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王子咯咯一阵笑,伸手一指,让他去河边打满满一袋水来!冷水当头下,帕特里奥一个激灵就从昏睡中醒过来。他……这里……现处境不妙,他不由得悚然而惊,神经质一般跳起来连连后退:“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怎样?”
王子声音淡然,告诉他:“我把你劫出来了,顺便安了一个偷窃逃跑的罪名。药铺主人现在应该已经报了官,像你这样外型特征一目了然的小偷,只要露面就跑不了。”
帕特里奥环顾四周荒野,颤声道:“你想让我再也回不了底比斯?为什么?拉美西斯和海伦布都还没死,你现在杀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王子一声叹息:“召回拉美西斯,就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之前那样说……是为了稳住你,免得在我动手前让你跑了。”
帕特里奥一下子瞪大眼睛,什么意思?难道他……
看到身旁三匹马及背上行囊,还有这个陌生的希腊人……
帕特里奥一张脸变得惨白:“连同伙都现身了?你们准备走了?所以在走之前……”
陌生的希腊人眉头一皱:“什么同伙,好难听,我们是朋友!”
帕特里奥根本没听见,骤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王子厉声道:“我明白!全都明白!相互利用嘛,这本就是注定的结局,只是看谁的本事大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是,你赢了!那还等什么?动手啊!”
王子摇摇头,带着些许无奈的说:“要动手,早三天你就死了。知道么,那天夜里我都已经到了药铺,却现……你居然三更半夜站在院子里哭,哭着说害怕,哭着想妈妈,嘿,怎么看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帕特里奥愣住了,吃惊,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寒。他万没想到死神曾经已距离自己这么近,而他竟毫无所觉!
“你……到底想怎样?”
王子不无感慨的说:“我可以想象你的心情,一个不被承认的王子,一场灾劫不仅被打入深渊还毁容致残。现在的你,被人抓到是死路一条;抓不到,也永远不能见光,这样的生活何其悲惨?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帕特里奥又愣住了,一时竟摸不清他的意图。
“愿意怎样?不愿意又怎样?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王子指指旁边的马:“看到了吗,是三匹,特意为你准备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起出埃及。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你是帮了我的人!”
王子眼神清澈,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真诚,可是……帕特里奥满心惊疑,他怎敢轻信这份‘真诚’有多少可信度?
“要我跟你走?为什么?”
王子带着几分同情的说:“你的处境,自己应该最清楚吧。有伊西斯女神亲口说话的神迹,你和你的母亲永远都不可能再翻身。放眼埃及你们已注定没有立足地,可是,王太后至少还有一份能维持终老的生活,而你呢?谋害法老未遂,你今后都只能生活在被通缉、被逐戮的恐惧当中。害怕……是啊,换作谁能不害怕?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他说:“跟我走!我可以对你承诺,只要有我在,今后的赫梯,一定会有一片属于你的天空!”
很久很久,帕特里奥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的建议匪夷所思,简直荒唐透顶。
“给我一片天空?你想让我为赫梯效力?”
王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很认真的对他说:“不必误会,我不是要你背叛你的国家。而只是觉得……你精通药石,可以是杀人的魔鬼,但同样,也可以是救人的神医。能有一个地方施展所长,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帕特里奥一脸荒唐:“要我去赫梯做医生?你莫不是在说梦话?”
王子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早听过关于你的传闻,你的憎恨怨毒,归根结底是源于一个无法得到承认的王子名份。这份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真的知道这个名份意味着什么吗?是,王子头衔光辉耀眼,承载着万众瞩目的尊荣,但另一方面,与它相伴相生的是同样万众瞩目的责任和使命,你可曾想过该怎样去承担这些?”
帕特里奥被问住了。
王子淡然道:“你曾经是神庙祭司,精通迷幻法术,而我,也曾经做了11年的大神官,拥有控制风的能力。但我很少起用这些所谓的凡魔力,因为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个王子应该热衷的正道。用鬼蜮伎俩铲除异己,只为满足一己私欲,这样的人,即使登上权力巅峰、即使拥有一切,也至多是一个贪婪得逞的贼,永远不配称王!”
他很诚恳的告诉帕特里奥:“真正的王,是神明在世间的仆人,因此要献出自己,去为百姓效力!王子之所以是王子,得到认可并非只靠血缘,更重要的是他能否履行那份与之相称的责任,能否满足人们对他的期望。埃及与赫梯,无论哪里的百姓都一样是百姓,无论何人作王,也都义不容辞要为他们谋福效力!曾经有人告诉我,让治下百姓生活有序,大多数人都可以有饭吃、有房住、遇到问题可以有地方寻求帮助,遇到纠纷也可以有权威公信力进行裁决,这才是身为统治者最本位的职责!所以说,当你愿意付出所能去为他们做些什么,那你,纵然没有这份头衔,也已经无愧是一个王子。”
帕特里奥听呆了,眼神颤动,一股酸涩的滋味在心中翻涌。他骤然激动起来,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的兄弟、你的女人,他们都差点死在我手上!难道你不恨我吗?”
王子轻声一叹:“恨!当然恨!但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就你的立场而言,可恨,却不能说你错!”
他向少年伸出手,用诚恳的语气出邀请:“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希望你能从此开辟全新的人生。告诉我,你愿意为自己重新做出选择吗?”
帕特里奥连嘴唇都在颤抖,看着那只手,就如同看着一份昨天还不敢奢求的、叫做希望的曙光!重新做出选择……一片属于他的天空……他……真的可以吗?
缓缓抬头看向王子,视线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你……”
没有下文,忽然一声尖厉大叫,他抱着胸口倒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都吃了一惊,帕特里奥手捂胸口好像已经喘不上气,一张脸涨到紫红,脖子上爆出青筋!顷刻间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出惨叫,忽然滚下山坡!
王子吓了一跳,连忙追下山坡。帕特里奥摔在河边了,披风包裹的身形在喘息中剧烈起伏,王子冲到近前拽起他:“喂,你怎么了?”
然而,拽掉披风看到人,他忽然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
“你……你……”
帕特里奥·奈亚斯,毁容重残的家伙,重新站起来时竟已彻底变了模样!一张脸庞完好如新,一如他曾在巴比伦见过的英俊少年!
帕特里奥自己又何尝不震惊,自己的腰……可以挺直了?!重残变形的腿……又回归健壮了?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神经质一般在脸上摸索。他的脸……不顾一切冲向河边,当看到水中那熟悉而英俊的倒影,霎那间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仿若重生般的蜕变太不可思议,马格休斯拼命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起了幻觉。
河边,帕特里奥泪流满面回头看王子,复杂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
“你?是你?原来竟是你?!”
王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帕特里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积郁的委屈、痛苦,还有更多用言语无法说清的东西,统统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他哭了很久,哭到王子没耐心再等下去,抓起他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突然就变样了?”
帕特里奥擦掉眼泪,这才说起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那场风灾,我被刮到好几里之外,是一个途径荒野采草药的老太婆救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从巨石底下弄出来的,我当时昏过去了,等到再醒来就已在她的窝棚里。她给我治伤,照顾了我好一阵子,可是等她告诉我已经可以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在水中妖怪一样的脸,还有那再也挺不起来的腰、再也伸不开的腿。真的,要我用这幅模样活下去,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我当时拼命恳求她能不能再帮帮我,我不想变成这样一个丑八怪啊!可是那个婆婆却说,她说……”
……我已经做了,我的药是用在心里,当你遇见第一个愿意对你伸出友善之手的人,便能从此摆脱丑陋,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