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件的末尾,司书清楚地看到,上面有着几处皱巴巴的地方。
从形状和大小来判断的话,应该是泪水所致。
可以想象,在写到这封信件最后的时候,狛治的心情该有多么颤动。
就在这个时候,司书发现,信件有些不对劲。
从纸张的正面看去,其背面好像还有些什么。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收回。
又伸出,再次收回。
反复几次之后,司书这才将手指伸入到了信件下面。
尽管只是一张薄到不能再薄的纸张,但在司书手中,却比一座大山还要重。
当日被他举起的列车车厢,不及此刻沉重的万分之一。
“沙沙”
寂静的屋内,响起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纸张的背面只有几个字,但是却占满了整个页面。
“司书先生,我想您了。”
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几滴液体也低落到了纸上,被其所吸收。
“嗯?”
看到眼泪的出现,司书这才意识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连忙伸手,他想要将泪水给擦去。
但随即,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自己泪水滴落的位置,同样是在纸张的末端。
而将纸张翻转过来之后,便是狛治泪水滴落的位置。
两人的眼泪,在跨越数百年后,竟然出奇地落到了同一个位置。
这一刻,司书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只有一张薄纸间隔,但,也有一张薄纸作为间隔。
一股自责感涌上心头,司书在这一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告诉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算是让人给臭骂一顿,也比这种无言要好受地多。
但最终,没有人说话。
抬头看着天花板,司书躺在沙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轻擦去眼中的泪水,随后深呼几口气。
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之后,他便打算将信封给放好。
然而,当他将信件装回信封当中,打算放回盒子中的时候,却发现了异样。
在盒子内部的底部,好像刻有几个字。
之前被狛治的信件给挡住,导致司书并没有看到。
但现在,却清晰地展露在了司书的眼中。
“司书先生,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简单地一句话,却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了司书的心上。
距离上次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这一次,司书再也压抑不住了。
本就是勉强收回的泪水从眼眶当中流出,大滴大滴地滴落在盒子当中。
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司书却将盒子和信封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他和狛治仿佛跨越了时间的间隔一样,再次相见。
“司书先生,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寂静地屋内,只有司书微弱地抽泣声。
屋外,珠世和平野,浅鹤的聊天也进行到了尾声。
“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愿,那我就不会阻拦,不过,我不能做主。”
回想了一下浅鹤刚才和自己商量的事情,珠世说道。
“这一切,都要他本人来决定。”
“那是自然!”
见到珠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平野和浅鹤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连珠世都不同意的话,那司书那里,就更没有可能了。
心中不免对珠世充满了感激,平野用眼睛瞥了一下浅鹤。
聪慧的浅鹤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爷爷的意思,连忙将茶壶拿起来。
“司书先生,他没事吧。”
一边给珠世倒上一杯热乎的茶,她又选择了一个新的话题。
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
自从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她对司书的敌意就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敬佩和仰慕之情。
“没事。”
珠世应了一句,耳朵微微一动,好像是听到了什么。
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小口地抿一下茶水。
“他在和自己的弟子,和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孩子”聊天。”
“许久未见,想必有很多话题要说吧”
“时间到了,他就会出来了。”
听着珠世这么说,浅鹤只觉得一头雾水。
只有一旁的平野,似乎是听出了什么一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时间,逐渐消逝。
也正如珠世所想的那样,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不久,紧闭的房屋就打开了。
走出来的,正是司书。
已经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
在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小盒子。
“久等了。”
朝着珠世等人走来,司书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
“不,没有的事情。”
摇摇头,珠世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头依偎在其怀中。
“你从来不会让我担心,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嗯,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在珠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司书晃动了一下怀中的盒子。
“这下,事情都解决了。”
"你们聊得开心吗?"
“嗯,狛治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变过。”
脸上的表情越发迷惑,浅鹤一边听着,一边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只不过,这一次,就连平野都不知道司书和珠世在说些什么。
朝着自己的孙女摇摇头,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好了,我想,我们也该离开了。”
和珠世交谈了一会之后,司书便和平野和浅鹤说道。
“这个盒子,和里面的东西,我就带走了。”
“只要您愿意,我想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郑重地点点头,平野随后想要说些什么。
看出来了对方的心思,司书摆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但没等平野开口,浅鹤就先一步插嘴道。
“是这样的,司书先生。”
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她直接双膝跪地,朝着司书磕了一个头。
“我想要跟在您的身边,侍奉并追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