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水还没回来吗?”姚宝珠不知第几次问道。
“娘娘别急,等到早朝结束,拭水姐姐肯定立马回来送信!”
“嗯。”
姚宝珠不由自主绞着手,急报里并未言明伤亡几何,可看裴景晏和拭剑的神色,恐怕此次天灾严重。
联想到昨日京都的惊雷暴雨,不知扬州情况如何。
“娘娘,拭水姐姐回来了!”
“拭水,情况如何!”姚宝珠说着话,倒了杯水给拭水。
“娘娘,皇上要亲下扬州赈灾!”
姚宝珠手一顿,眼里的震惊毫不掩饰,她问拭水:“何至于亲自去?”
“娘娘,这是皇上即位以来第一次天灾人祸,理应亲自去。”
“何时出发?”
“午后便动身。”
姚宝珠再次惊讶,竟这般快就要走,看来扬州的灾情等不得。
毫无疑问,她要和裴景晏一起去扬州!
这个世间最了解姚宝珠的人恐怕就是裴景晏,姚宝珠这厢刚做好决定,便看见拭剑急匆匆而来。
“拭剑,可是皇上让你来寻我?”姚宝珠连忙问道,莫不是裴景晏也和她想到了一起?
“正是,皇后娘娘,主子说娘娘安心待在皇宫,照顾好小殿下,掌管好整个皇宫。”
“皇上不让本宫去扬州?”
拭剑看着皇后娘娘错愕的模样,为难地点了点头。
“你且去忙罢。”姚宝珠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对拭剑说着。
姚宝珠不怕吃苦,也不怕奔波,可细细想来,裴景晏亦言之有理。皇上亲下扬州赈灾,她这个皇后要留在宫里,一宫主位在,才震慑得住宫人,才能保证整个皇城有条不紊地运作。
震慑臣子她做不到,还要靠皇上留下的余威,可震慑宫人她却能做到。
再者,安安怎么办?
经过裴景云一事,太后娘娘还能一如既往地对裴倾安好吗?
皇室之中,母子离心都不是稀奇事,更遑论隔代祖孙?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留下!
姚宝珠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度日如年的滋味,裴景晏在前整顿,她在后宫之中,直到裴景晏率队出发,两人竟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姚宝珠登上了高台,目送一队人快马加鞭驶出了皇城。
看着最前方的人,看不清身形,更看不清样貌,但姚宝珠觉得那人就是裴景晏。
忽然,那人似乎有所感应,于快马之上回头看了皇城一眼,所望便是高台的方向。
姚宝珠也不管他是不是裴景晏,抱着侥幸地心态扬起胳膊使劲挥了挥。
那句我等你回来,终是没有说出口。
直到马上的人越来越小,姚宝珠才放下了胳膊。
“拭水,到扬州几日?”
“快马加鞭,两日。”
“回吧。”姚宝珠说着话,心里默默地估算,来去四日,赈灾五六日,约莫着十日,裴景晏便能回来。
世事无常,昨夜惊雷暴雨之下,她在裴景晏身边只觉得心安,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因着这场暴雨丧了命。
昨夜的悲欢喜乐并不是人人相通,此时此刻姚宝珠也只能祈祷莫要再有暴雨,祈祷扬州百姓平安无事。
想到暴雨,姚宝珠又忽然想起来一事,问拭水:“早朝之上,皇上可对钦天监有何处置?”
拭水摇了摇头,她整个早朝都在殿外听着,并未听到皇上提及钦天监。
“传钦天监正史,就说暴雨过后本宫忧心明日天气。”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昭阳殿复命。
“你是钦天监正史?”姚宝珠打量着来人,端看长相是个憨实忠心的人,可惜实在没几分能力。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钦天监副史谢西越,正史杜通辞今日早朝后便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已然畏罪自裁。”
姚宝珠冷哼一声,观天象没几分能耐,审时度势倒是有几分本事。
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此天灾之前并无丝毫预警,渎职是大错!
不仅钦天监正史做到了头,他这条命也该有个说法,如今扬州情况未明,若是此时降罪于正史,恐怕会牵连家中妻儿,若是他自己主动认错了断,倒是可保家人平安。
“你是副史?”
“回娘娘的话,微臣是副史。”
姚宝珠若有所思,正史都没几分真才实学,更遑论副史?
恐怕钦天监是指望不上了。
“下去吧。”
话音刚落,却被打断,姚宝珠不由高看了谢西越一眼,如今敢打断皇后说话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皇后娘娘,如今正史空缺,微臣毛遂自荐,自认为可担起钦天监正史的重任!”
“你是说,你比正史有本事?”
“是!”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钦天监副是谢西越!
“何以见得?”
“几日前,微臣便禀报了正史,昨夜将有暴雨,尤其是南方各城,应上达天听,好早做准备。正史观天象后却说只有极小的可能是暴雨,夏日多雨乃是常事,不必上禀。”
姚宝珠眼神一紧,原来扬州的天灾是可以避免的,如今却因为钦天监正史的刚愎自用让百姓受苦!
“所言可真?”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天象为证何以作假,日月星辰在天幕之中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可占吉凶,可最重要的是可知节气得天气。”
姚宝珠点了点头,谢西越这话和裴景晏异曲同工。
“你可提前几日知天气?”
“可。”
“今夜本宫同你登高台,本宫要亲眼看看你如何观星推算,你便把所观所知白纸黑字写下来,明日一早本宫便快马加鞭送往扬州。”姚宝珠顿了顿,说道:“谢西越,如今扬州灾患不断,你可知其中利害?若是出了错,去见阎王爷的可不止你一人!”
“微臣定当竭尽毕生所学!”
等谢西越离了昭阳殿,姚宝珠还来不及安排登高之事,便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方才下了旨意,明日邀朝廷命妇御花园赏花。”小梨不解,问道:“如今扬州灾情之下人心惶惶,太后娘娘为何还要赏花?”
姚宝珠眼神一紧,她怎么就没想到!
“不是赏花,太后娘娘是要再筹集些赈灾款,这个时候命妇们一听赏花,自然知道太后言下之意。”国库虽充盈,可若是赈灾款是各位大臣所捐,对于百姓来说意义不同。
不论她和太后之间个人恩怨如何,关键时候她总归没有太后想的周全。
姚宝珠坦然承认,这一点,她远远及不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