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倏尔停了下来。
“娘娘,是茶肆,太后娘娘要休息片刻。”
听着小梨的话,姚宝珠下了马车,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裴景晏身边。
裴景晏牵起姚宝珠的手,他似乎感觉到了今日姚宝珠对他不同,就像是护犊子一般的守着他。
这种感觉,还不错。
其实姚宝珠和裴景晏都明白,且不论裴景晏身边的侍卫和暗卫,就说裴景晏自己,一般女子也无法近他的身。
可就算这样,姚宝珠也要寸步不离地在裴景晏身边。
姚宝珠看着太后娘娘表情,明明对茶肆嫌弃得要命,还要忍着坐进了茶肆,姚宝珠无奈,这是何必呢?
宫里的柳树还未抽芽,而灵清寺外的柳树已经满枝头都是嫩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连宫外的树看起来都更有生命力。
姚宝珠以前的心思都在上位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婆媳不和的问题。
明明太后娘娘也是从皇后娘娘这一步过来的,难道她当年就是心甘情愿地看着先帝去宠爱旁人?
按理说,太后应当是最懂自己心情的人,现在反而是最和自己作对的人。
电闪石光之间,姚宝珠醍醐灌顶。
正是太后娘娘最懂这种心情,知道其中各种辛酸苦楚,所以才一定要姚宝珠也经历,她做皇后时忍受了十几年,凭什么姚宝珠做了皇后便要比她幸福得多!
姚宝珠猛地抬首看向裴景晏,问到:“陛下,若是一个人在一定环境下遭受了苦楚,那当她看到有人如她以前一般,她会提醒那人如何避免苦楚吗?”
“不会。”裴景晏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自己不想要的,就要施加给别人吗?”
“除了至亲至爱之人,没有谁真心看到别人过的好,这就是人性的自私自利。”
姚宝珠颔首,但她不愿意这样去想太后娘娘,无论如何,她是裴景晏的亲生母亲,以前她对姚侧妃时的自己也是多方庇佑,这份情,姚宝珠一直未曾忘记。
如今只是立场变了,姚宝珠情愿相信太后娘娘的种种举动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啊!”
忽然茶肆里传来一阵惊呼!
是太后娘娘!
“母后!”裴景晏和姚宝珠转身跑进了茶肆。
“护驾!”拭剑一声令下,带刀侍卫们顷刻间包围了茶肆。
而此时此刻,茶肆里太后娘娘正惊恐地坐在椅子上,一位姑娘挡在太后娘娘面前。
拭剑二话不说,上前与黑衣人过招。
出人意料的是,拭剑三招之内就把黑衣人杀了,拭剑看着倒地的黑衣人发愣,他明明没用杀招,这刺客死的也太轻巧了。
“皇上赎罪,属下无能没有留下活口。”
裴景晏看的清楚,那刺客是故意寻死。
一通操作,要刺杀的贵人分毫没伤到,刺客自己反而死了,其中之意,不难明白。
姚宝珠也一眼看穿了这人恐怕是太后娘娘找来的,要不然刺客怎么会悄无声息地进了茶肆?
为的大抵就是太后娘娘身前这位女子吧。
她是何时跟着太后近的茶肆?
姚宝珠看向拭水,拭水摇了摇头。
裴景晏看着太后娘娘的闹剧,一言不发。
姚宝珠也不想陪太后娘娘把戏演下去了,同样静默地看着太后娘娘。
“到底是何人要害哀家!”太后娘娘似乎还在惊恐之中。
姚宝珠不由自主想到韩云宁,要说这雇凶杀自己,太后娘娘的戏是万万比不上韩云宁!
可太后娘娘根本不在乎皇上和皇后是否看穿了自己,自顾地在一旁唉声叹气。
“没想到哀家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得安生!”
正长吁短叹着,太后娘娘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看着那位陌生的姑娘,说道:“多亏你救了哀家!好孩子,你是哪家姑娘,哀家要好好赏你!”
姚宝珠这才认真打量一直在太后娘娘一侧站着的姑娘。
好像以前在哪个诗会上见过,不知道是哪家贵女,也称得上小有姿色。
只见那姑娘恭恭敬敬地朝太后娘娘行了大礼。
“太后娘娘言重了,民女不敢当!家父是文渊阁大学士任宏良。民女不知圣驾今日会经过此地,便在茶肆中休息,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和太后娘娘恕罪!”
“好孩子,无妨,是你救了哀家!好孩子,你叫什么?”
“民女任惢心。”
“惢心,你想要什么赏赐?”
只见任惢心抬头看了一眼裴景晏的方向,又不敢直视天颜,迅速地低下了头。
姚宝珠看她已经红了脸颊,好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果不其然,任惢心羞涩的声音传入耳中:“太后娘娘明鉴,惢心愿为奴为婢伺候皇上。”
太后娘娘还未开口,姚宝珠悠悠地说:“怎么,任姑娘救了太后娘娘,赏赐反而求到了皇上身上?难道说任姑娘是有备而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无意惊扰圣驾,就算当时遇险的是皇后娘娘,民女也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好一副英勇护主的腔调!
“既然你愿意为皇上为奴为婢,本宫瞧着勤政殿还缺个奉茶的婢女。”
“不可!”太后娘娘急急出声,若是去皇上独居的咸阳殿当个婢女,还有机会同皇上一来二去发生点儿什么,可皇上登基后几乎日日留宿昭阳殿,咸阳殿形同虚设。
更可况勤政殿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皇上上朝的宫殿,虽说皇上偶尔也会休息在勤政殿后殿,但岂容女人胡来!
太后娘娘不悦地看了眼皇后娘娘,说道:“哀家允了,即可起封任惢心为心贵人,赐华阳殿!”
“母后。”裴景晏冷眼看着太后,对于太后的自作主张十分不满。
裴景晏正欲驳回太后娘娘的话,姚宝珠拉住了裴景晏的手,说道:“既然母后未曾受到惊吓,那便回宫吧。”
谁料裴景晏竟然甩开了姚宝珠的手,自顾转身出了茶肆。
姚宝珠一愣。
倒是太后娘娘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轻轻勾起了嘴角。
姚宝珠匆匆朝太后娘娘行了个礼,便去追裴景晏。裴景晏这是生气了?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姚宝珠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