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京都城里嫁娶的不止一家。
韩家,可谓是排面最大的一家。
东宫门口,姚宝珠见到了韩云宁。
姚宝珠面色红润,眼神清明,而韩云宁因着养伤也因着心事重重,故而面显菜色。
“许久不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却是精神大不如从前了。”
“都说辛勤之人易老,本宫是没姚侧妃这般有福气,本宫打理着东宫大小事务,确实憔悴了许多。”
“娘娘这话说得不对,本侧妃既要照顾殿下的日常起居,又要照顾安安,也是辛勤得很。不过娘娘未曾做过生身母亲,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劳累。”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误会姚侧妃了。不过话说回来,姚侧妃也是个调教人的一把好手,随便捡回来的女人,现如今都能进韩府。”
“这韩府的门进不进得,终归还是韩家人说了算,太子妃娘娘说是不是?”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丝毫不让。
“韩家尚武,自是看不清狐狸精的心思,终归是被蒙蔽了双眼。”
“可这婚说到底,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所赐,难道太子妃娘娘是说天子被蒙蔽了双眼?”
“放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祸从口出,太子妃娘娘还是慎言!”
“你!”韩云宁被姚宝珠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本侧妃还有赶着去添妆,就不在这冷风口陪娘娘叙话了。”
说完话,姚宝珠也不管韩云宁的反应,转身就上了马车。
韩云宁看着姚宝珠干脆潇洒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海棠。”韩云宁一边思索,一边问贴身婢子:“你有没有觉得姚宝珠和往日不一样了?”
“娘娘,姚侧妃还是以前那般狐媚样子!”
韩云宁摇了摇头,不一样,姚宝珠不一样了。
以往姚宝珠还同她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可自从洗三宴和正院刺杀一事后,姚宝珠在她面前愈发放肆。
所以,这是要同她撕破脸了?
看来正院更要加强防备了,姚宝珠的心思她不得不防。
裴景晏靠不住,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坐稳太子妃的位子。
在原地伫立了半天,韩云宁才上了马车前往韩府。
而姚宝珠早已经到了杨轻的宅子。
看着一身赤红嫁衣的杨轻,姚宝珠有片刻的羡慕。
“姐姐,你来啦!”
“小轻,你今日好美。”
杨轻羞涩一笑。
“谢谢姐姐。”
“你先梳妆吧。”
杨轻也不敢耽误,乖乖坐回送嫁姑姑跟前,好在姑姑手脚麻利,赶在吉时前将杨轻从头到尾装扮完了。
“妆已添,等你去了韩府,我再前去。”
“辛苦姐姐了。”
杨轻的眼中,满是甜蜜。
顿了顿,杨轻又说:“姐姐,今日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不要觉得我是个坏人好吗?”
“好。”嘴上应着,姚宝珠却不知道杨轻到底想干什么。
昭平郡主是否真的会去韩府,还未可知。
就算去了,也不知道昭平会干什么,不知道杨轻会如何逼昭平。
看着杨轻即喜悦又沉重的背影,姚宝珠心情复杂。
新嫁妇的喜悦,姚宝珠没有过,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来自己入东宫时的模样。
难免心头有遗憾。
“吉时已到……”
新郎官迎亲的声音,奏乐的声音,邻里欢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姚宝珠的耳中。
小梨似乎是看到了姚宝珠脸上的落寞。
“娘娘,可是不高兴了?”
姚宝珠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笑着说:“傻小梨,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杨轻成亲,她由衷地为她高兴。
“咱们也动身去韩府吧。”
“娘娘,殿下在宅子后街等着娘娘。”
姚宝珠疑惑地看向拭水,问道:“你是说现在?”
“是。”
拭水话音刚落,就见姚宝珠提着裙子小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姚宝珠看见了裴景晏的马车。
“殿下怎么来了,怎么没有直接去韩府。”
裴景晏握着姚宝珠的手,温暖瞬间蔓延至姚宝珠的掌心。
“孤去过了,和韩云齐说了几句话便跟着迎亲队伍后头来了。”
姚宝珠已经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眼里亮闪闪的光彰显着她的期待。
“殿下是来接我的?”
“不然孤是来接小梨和拭水的?”裴景晏玩笑道。
姚宝珠故作高深,说:“也说不准呢!”
“诨说。”裴景晏捏了捏姚宝珠的手,“走吧,去韩府。”
“嗯!”
等裴景晏和姚宝珠到韩府时,新人已拜完了堂。
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来得迟了些,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而韩云宁如今看着裴景晏和姚宝珠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内心毫无波澜,她已经不在乎了。
就算别人背地里嘲笑她又如何?
到最后,赢的人只会是她!
杨轻已经送回了后院,而韩云齐则是留下招待一众的宾客。
姚宝珠怕一会儿有事发生顾不上吃饭,便一个劲儿低头吃饭。
韩云宁冷哼一声,如此不知礼仪,真是连带着她都觉得丢人。
可裴景晏却不这么觉得,只觉得姚宝珠真实可爱。
众人还在寒暄之时,姚宝珠已经八分饱了。
“今日韩某大喜之日,多谢各位捧场!”韩云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小将军客气了!”
众人也喝得尽兴。
姚宝珠仔细看了韩家人的神态,便知他们对杨轻是满意的,杨轻的说法并没有夸大。
主宾皆欢的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跑到了韩云齐父亲面前,不知低语了什么。
只见韩将军面上隐有怒意,低声呵斥:“拦不住也要拦!”
隔得太远,姚宝珠只能看着他似乎是动了怒,并不知道在说什么。
姚宝珠侧身靠近裴景晏,一只袖子挡着脸,一只手拽着裴景晏的胳膊。
“殿下,恐怕是昭平郡主来了,也可能是大长公主来了。”
“昭平太执迷不悟,如今木已成舟,她竟然还不死心?”
“我也没想到她竟是个痴情的女子。”顿了顿,姚宝珠又说:“若是昭平郡主让皇室蒙羞,殿下会出手制止吗?”
“韩云齐是孤从小到大的朋友,孤不想他的大喜之日被毁。”
裴景晏丝毫没提昭平郡主是他表妹的事,只说了韩云齐。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忽然一阵骚乱声传来。
众人皆看向大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