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侧妃来得这样晚,可是对太子妃不敬啊……”宋清荣拖着长长的腔调,简直是魔音灌耳。
“参见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姚宝珠才不搭理宋清荣,径直给林若春请安。
“侧妃妹妹日日侍奉殿下,起得晚些是应当的。”林若春又成了那个善解人意的太子妃,浅笑嫣然。
只不过明眼人都知道,笑里藏刀罢了。
宋清荣万万没想到是林若春往自己心上戳刀,她当林若春也想刁难姚宝珠。同为侧妃,姚宝珠日日侍奉殿下,这是讥讽她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当然她还没蠢到和太子妃呛声,一腔怒火全指向了赵流月,收拾不了姚宝珠和林若春,她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良娣?
“赵良娣不用侍奉殿下也来得这样晚,某人恃宠而骄,本侧妃看你就是心生不敬。”
这话说得赵流月无法反驳,依着规矩初一十五向太子妃请安,她是应当早来的。
“宋侧妃何至于动气?”姚宝珠在赵流月开口前抢先一步出面维护,说:“雪天难行,想来太子妃娘娘也是体谅的,娘娘都没说什么,宋侧妃倒是先教训起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宫后院,已是宋侧妃做主了呢!”
“你!”
“一天天火气这般大,难怪殿下不去宝瑰院。”
“你!”
“你什么你,本侧妃瞧着时辰,现在向太子妃娘娘请安倒也不晚,倒是宋侧妃一直闹下去,才真是误了聆听太子妃娘娘教诲的时辰。”
赵流月憋着笑,打嘴仗,她就没见宋清荣赢过姚宝珠,不,应该说姚宝珠吵架就没输给过任何人!
“好了。”林若春淡淡的声音从上座传来。
众人落座。
“今日倒是也没什么事,只是一件事。”林若春说完,顿了顿,目光往众人脸上停了一瞬。
“妾身等听娘娘示下。”康良娣恭敬地说。
“今早殿下跟本宫说,快到年下了,众姐妹们来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殿下的意思是小年前,办一场宴会,姐妹们可邀请平日里交好的姐妹们赴宴。”
姚宝珠抬眸瞥了林若春一眼。
一番话说得似是而非,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景晏昨晚宿在正院了。
今天早晨裴景晏从永安苑离去,径直就去上朝了,只怕是打发了谁来告诉她,到了林若春嘴里,就成了殿下告诉她了。
真真是可笑。
“多谢殿下,多谢娘娘体贴。”众人起身行礼。
“如此,便定初六那日。”林若春满意地笑着。
“太子妃娘娘辛劳,不若让妾身帮衬着准备?”
宋清荣跃跃欲试,想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儿。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林若春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辛劳?殿下不让她管家,她哪有机会辛劳。
“冬日人爱犯懒,既然宋侧妃体贴本宫辛劳,那便由宋侧妃和康良娣负责此次宴会一应事宜。”
“是,妾身定当尽心尽力……”
“无事便散了吧。”林若春笑脸儿有些维持不住,看见这一屋子的女人她烦得很。
雪依然飘飘洒洒。
众人冒着雪离了正院,林若春看着一众顶风冒雪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口气才舒坦了些。
“侧妃姐姐,太子妃特地点了康良娣准备宴会,莫不是要做什么手脚?”
赵流月出来正院便跟着姚宝珠走,既然她决心投靠姚宝珠,也不藏着掖着,也不怕别人知道,大大方方的与姚宝珠走在一处。
“怪不得最近安静了,许是在憋什么坏。”姚宝珠深深赞同赵流月的话。
太子妃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那咱们怎么办,置办宴会的事也插不上手。”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妹妹我真该学学姐姐的淡定。”
“对了,流月。”
“嗯?”
“记得嘱咐张管事,给你那个妹妹递帖子。”
赵流月脸色一变,说:“这,这,叫她来作甚……”
“别怕,我就是想见见她。你现在是东宫的人了,有什么好怕她的!”
姚宝珠自己把齐心素和几个平时玩得来的名字报给了管事后,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不管林若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都不怕,日子该过还是要过,总不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就惶惶度日,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裴景晏心里有了她,她才能真真在东宫站稳。
裴景晏心里有她吗?
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姚宝珠如是想。
她接了一片雪花,洁白又脆弱的雪花碰到掌心的温度,便转瞬融化。
雪落下的声音,轻柔且温和,却是一番好光景。
正院里,拭剑一只手护着手里的锦盒,另一只手给太子殿下撑着伞,忍不住嘟囔:“殿下对侧妃可真好,属下记得这步摇还是立储那年,皇后娘娘给的,说要给未来的妻。当时属下和殿下年纪小,只觉得这步摇上的铃铛甚是新奇。这么多年了,属下还当殿下忘了呢!”
“多嘴。”
本该是送妻子的步摇,如今却要给妾室。拭剑只觉得太子妃自作自受,若不是太子妃三番两次刁难姚侧妃,殿下又哪会这么快确定自己的心意。
也是殿下和姚侧妃有缘,拭剑瞧着后院的娘娘们,不乏聪慧貌美的,也不乏稳重端庄的,就连和姚侧妃一样骄纵可爱的,也是有一位的,可是殿下却独独把姚侧妃放在了心里。
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恨于一身。
真不知道对一个后院女子来说是福是祸。
拭剑小小的脑袋里操心着东宫的大小事务。
雪花打湿了裴景晏的胳膊,他看了眼拭剑,只见他满脸担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伞打歪了都不知道。
裴景晏也不在意落雪,实在是懒得管拭剑。
“殿下怎得衣服都湿了?”姚宝珠将裴景晏迎进屋子,轻轻拍打着他衣袖上的落雪。
“无妨,你看看这个。”
拭剑瞅着自家殿下一脸求表扬的得意样儿。
天爷啊,上个月的太子殿下还是杀伐果断、清冷狠辣,京都城第一狠角儿。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一个男子有了心爱的女人,就会降智吗?
不该啊,殿下白日里在外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啊!
拭剑低下头,实在是没眼看!
“殿下?这是送我的?”
姚宝珠眼睛放光,像只灵动的小狐狸。
赤金色鸟兽伏底,辉耀闪亮,简洁大方,最要紧的是步摇端部垂珠竟是三个铃铛。
实在是新奇,轻轻一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摘下她发间原本的玉钗,裴景晏将步摇插入姚宝珠的发间,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问。
姚宝珠摇摇头,又站起来走了几步,不禁发出如铃笑声。
“有意思!这岂不是一步一响?”
裴景晏炽热的眼神盯着姚宝珠。
“嗯,一步一想……”想念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