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泰院里传来阵阵重咳之声,江瑟谷心里一紧。
祖母……
就在这时,秋菱端了一个盆进来,见到江瑟谷脸上慌乱,手上的盆似乎不知该往哪里摆的人好。
她迅速给众人请了安之后,“六姑娘,老夫人方才刚净过脸,婢子先下去了!”
“秋菱……”
江瑟谷上前阻住了她的去路,目光瞥到盆里,霎时被里面的血水怔住了。
“这是祖母咳出的血?”
“六姑娘,老夫人不让说,您就别问了!”
“祖母究竟怎么了?”
秋菱无奈只得开口道:“老夫人自得知三爷和三奶奶的事情后,回来就一直咳不停,时常会呕血,今日似是更比之前厉害了!”
“可有请大夫?”
“昨个已经看过大夫了。”
“请谁看的?张大夫?”
“是侯爷给请的梅太医来的。”
“太医怎么说?”
秋菱摇头,“只说不好,若是静养还好,若是……”
江瑟谷心头混乱之际,也想到了前一世。
前一世,祖母就是因为父亲意外身亡所以才病倒了,后来就去了江南养病。
如此,今生祖母是不是也要去江南了?
江瑟谷心神恍惚间,没有看到两位舅母之间的眼神交流。
“阿恣,你祖母身子不适,我们合该去瞧瞧,你快领我们进去吧!”
听到殷老太太的话,江瑟谷这才回过神,领着众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涩药味。
周妈妈正坐在床头给江老夫人喂药,见江瑟谷一干人进来了,慌忙给众人问着安。
“……实在对不住老太太,恕老奴无礼了!”八壹中文網
随后又对眯着眼的江老夫人道:“老夫人,殷老太太带着两位舅奶奶来了!”
江老夫人这才费力地睁开眼,有气无力道:“老姐姐来啦,快些请坐!我这身子不中用了,不能起身相迎实在是我的不是!”
“亲家妹妹说得是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须这般见外!”
殷老太太说着就走上前去,被周妈妈阻止了。
“老太太莫要上前来,我家老夫人这病只怕有些过人,若是过给您了,可真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老姐姐,我们许久不见,本是该促膝长谈,可……”
说着,江老夫人又是一阵咳嗽。
“祖母!”
“六姑娘可切莫上前来,老夫人本就担心您,若是再将病过给您了,老夫人哪里还有活下去的盼头!”
片刻后,江老夫人强压嗓子中的痒意,长长叹息道:“老姐姐,你去揽月院吧,等我吃药缓缓再去找你!”
如此这般,殷老太太便领着一众人出了昭泰院。
“阿恣,你最后一次见你祖母是什么时候?”
江瑟谷被殷老太太的话问得一愣,随后很快便答道:“是昨个傍晚,送走大姐姐之后。”
“那时候,你祖母的状态如何?”
江瑟谷怔怔回道:“虽是憔悴,但较之方才康健。”
原以为殷老太太还会再继续借着说江老夫人,谁知她话锋一转,竟又说到了就到江大夫人的身上。
“你大伯母如今还掌着府里的中馈?”
“是!”
“这次的事情,也是由她操办?”
江瑟谷点头,不甚明白殷老太太究竟要说什么,便问“外祖母,您有什么话便直接问,阿恣不会对您有隐瞒的!”
殷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句“好孩子,我们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
瞧着床上丝毫气息都无的女儿,殷老太太眼眶厉红,终究没落下泪,站在她身边的甘妈妈上前扶着她走到了窗边的榻上坐下。
“老太太节哀!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如今殷家可全指望着您呢!”
殷老太太强吞了悲气,才指着殷大奶奶和殷四奶奶道:“领着阿离她们去看看她们二姑姑!”
“是,母亲。”
几人站在床边,好一顿哭泣后,才擦了眼泪又站回了殷老太太身边。
江瑟谷眨掉眼中的氤氲,上前道:“外祖母,两位舅母,几位姐姐妹妹,你们一路前来辛劳了,想必还没用早膳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早膳,你们多少吃一些。”
殷老太太摆手。
殷大奶奶解释道:“我们是昨个就入京了,只是碍于你们府上大姑娘出门入宫的事情,不好上门来。”
遂,又柔声道:“好孩子,你快些下去吃点吧,大舅母瞧着你都瘦了!”
江瑟谷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殷老太太的期翼眼神下,只能下去了。
她一走,殷老太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好一个昌平侯府,竟将她的阿婵活生生地给逼死了,如今还这样做戏来恶心她,是见她们殷家落魄了,所以竟连场面都不愿意做了!
殷大奶奶上前给殷老太太倒了茶,“母亲,您何须与这些狼心狗肺之人计较,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殷四奶奶接话道:“母亲,这些人无情无义,就不能怪我们为富不仁了!”
殷老太太利眼看着殷四奶奶,冷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母亲,您想啊,霖哥儿和阿恣如今才多大?眼下二姐没了,他们就要守孝三年,那这三年里,二姐的那些嫁妆,谁人打理?
您现在又不是没看到府里的情况,我们来这样久,江老夫人装病不待见我们,她是长辈,又刚失了儿子,且儿子又是因为二姐才没的,不想见我们是应该的……”
殷大奶奶见殷老太太神情不对,赶紧打断殷四奶奶的话,“四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殷四奶奶像是没看见殷老太太难看的面色,仍旧两样冒光地继续道:“母亲,这府中的大夫人可一直都惦记着要过继霖哥儿,如今二姐没了,可不就更称她的心!
以前只是一个霖哥儿,她都有百般计谋,如今再加上二姐的那些嫁妆,她的心思可不就是得更活络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
殷老太太的语调已经染着怒气,可偏的殷四奶奶像听不出来一般,兴致勃勃道:“以儿媳的意思,二姐的嫁妆自然是属于我们殷家的,合该由我们殷家代为管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