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寒若此时松开一只手,他的脖颈便成了软肋,尹泰成擒住他易如反掌。
他腰上虽有伤,但有软甲护体,即便是伤口被击得裂开了,他还有反击的机会。
两害相较取其轻。
顾松寒死死防守脖颈,身子同时向前倒去,意欲将尹泰成压制住,也抱着一丝尹泰成会因为身子后仰而收住左手攻击的侥幸。
尹泰成还未倒地,顾松寒腰间就已传来剧痛,他咬牙忍住,与此同时趁倒地之势头猛然砸向为护头部不着地而一直抬着头的尹泰成。
尹泰成左手迅速上抬掐住顾松寒的脖颈。
顾松寒亦松手,两手成拳往尹泰成额角击去。
待尹泰成反应过来欲拼死反击之时,额角却未传来预料中的重击,只传来微痛,再抬头看向被自己掐得满面涨红的顾松寒,一时怔住。
就这一刹间的愣怔,顾松寒脚尖用劲,迅速抬腿压制在他的胸口,并左胳膊抵住尹泰成的脖颈,右手勾拳只抵在他的左额角,并未击打。
尹泰成神色微恼,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我输了!”
顾松寒这才松气起身,并朝尹泰成伸手将他扶起,“承让了!”
“你方才为何手下留情?”
“切磋之前我便已说过点到为止,再说你我只是同僚之间的切磋,无须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见顾松寒果真在十招之内就击败,在五城兵马司中有铁拳王之称的尹泰成,目光中再无之前的不屑,纷纷上前拍马献媚。
尹泰成见此,冷哼而去。
顾松寒在众人的带领下见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因着今日需校勘街市,是以他与指挥使匆匆见了一面,便跟着去了街市。
五城兵马司每三日便需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以此维护市场公平交易,避免有心之人扰乱市价。
这一忙便是一天。
待到下值之时,还未走出府衙的顾松寒被人围住。
“顾副指挥使,今个儿您才来,属下请您去六味斋吃酒,就当是给您接风洗尘了!”
“不必了!今日兄弟们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改日,我请你们去天香居吃酒!”
相比六味斋这样的蝇头小店,众人更向往京中最好的酒楼天香居,是以一个个自然不再缠着顾松寒,纷纷朝顾松寒拱手告辞。
最后只剩两人一脸笑嘻嘻地说,“属下与顾副指挥使同路!”
顾松寒看着两人,目光闪烁间划过寒芒,“你们也住玉兰巷?”
其中一瘦高个答道:“是!”
“那便一起吧!”
顾松寒正要去牵马,瘦高个上前阻拦,“顾副指挥使腰间有伤,还是别骑马了,免得伤口再次绽裂,影响恢复!”
他腰间在顺德受得刀伤还未痊愈,早晨与尹泰成比试的时候又被击中,伤口裂开后因着公务又未能及时包扎,中午的回衙休息的时候,伤口已不流血了,他只匆忙上了伤药,就未曾再管。
眼下确实不易再骑马!
见他不说话,瘦高个又道:“属下这就去雇辆马车!”
而后便有了三个男人拥挤在一辆马车里的尴尬情景。
另一个身材匀称,干净清爽的青年小声嘀咕,“瞿少武,你这赁的马车也忒小了,指挥使都快伸不开腿了!”
“你能耐,方才你咋不去赁马车?”
瞿少武想想自己瘪了的荷包,一时间还有些肉疼!
但转念一想,花点银子能和顾副指挥走得近一些,值了!
但被清爽青年这么一说,顾副指挥使别以为自己舍不得银子!
这个邵正南,蹭老子马车,还暗戳戳地在顾副指挥使面前上老子眼药,哼!老子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顾副指挥使,不是属下小气,实在是附近没什么大马车,您将就将就!”而后用脚尖踢了踢邵正南,“说你有没眼色吧,你还知道马车小!说你有眼色吧,你说你知道马车小,还跟着上来!上来也就罢了,不跟车夫一起坐外面,挤进来做什么?”
邵正南面上一窘,讪讪道:“我这不是怕顾副指挥使坐马车闷得慌,想给顾副指挥使说些衙门里的事解解闷!”
说完,心里暗夸自己聪明,嘴上就说起了衙门里近日的趣事!
自然也没少给人穿小鞋,借此来凸显自己的尽忠职守!
可连说几件事,都见顾副指挥使的兴致不高,邵正南有些说不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瞿少武垂眸暗思,少顷开口道:“顾副指挥使您才来,是不知道有些人看着做事兢兢业业,可一旦偷起懒来,你是防不胜防!就说甲组有一个人,一说要巡逻,那个积极,谁要抢着去,他就跟谁急!
后来才知道,他是借着巡逻之际,跑去献殷勤,没多久就抱得美人归,气煞一众同僚,同时也引得众人纷纷效仿!在衙门里是引起了极大的弊端,好在指挥使及时制止,要不然我们北城兵马司就成了京中的笑话了!”
本觉得车内聒噪,险些压住不住想动手的顾松寒,稍稍有了点兴趣。
见此,瞿少武像是明白了什么,说得更欢了。
“本来都差不多歇了心思,可近来丙组也有一人,借着查案之名,整日在往外跑,本就是个偷盗的小案子,可他倒是连查了好几日,天天见不到人,我们还真当是遇见大案子了!
可不承想,最后人家苦主自己找到罪魁祸首,扭着人上了县衙,还和县衙的人抱怨我们北城兵马司办事敷衍,弄得我们北城兵马司好生一顿没脸!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小子是为了女人整日往城外跑!”
说到这,瞿少武到底又发了句牢骚,“人家家世硬,指挥使知道了只面上训斥了两句,这事就算是接过去了!这要是别人,指挥使定是不能轻饶了!”
顾松寒饶有兴趣地问了句,“此人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邵正南赶紧抢先答不是,“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指挥使除非脑子坏了才会为难他!平日里,指挥使和另外两个副指挥使只差没将人供起来!”
兵部尚书的儿子?
莫非是吴飞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