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默收回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捂着鼻子手中满是鲜血的王妈妈。
周氏回头看了一眼王妈妈，心下震惊，而王妈妈则如同受了大的刺激，立即跪在周氏的身边。
“大娘子！大娘子为老奴做主啊！打您小的时候，老奴就已经伺候在您身边，如今已经是这般年纪了，居然还被……打成这般模样，老奴真是没脸见人了！大娘子！”
王妈妈一边捂着鼻子，一边鬼哭狼嚎地喊着，那哭声好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
周氏心中难过，伸手要去扶王妈妈。
王妈妈确实从小便伺候她，也是后来母亲将王妈妈给了自己，让她到将军府给自己帮衬一番。
王妈妈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周氏心中实在不忍。虽然她平日里待在自己身边养尊处优久了，是有些跋扈，可年岁在这摆着，又是府中的老人，即便是楚千默，也不该对她如此。
周氏已经伸手拉住了王妈妈的胳膊，王妈妈一边哭着，一边顺着周氏的力道站了起来。
而此刻楚千默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怎的，主子罚你，还罚不成了不是？”
“楚千默！你莫非是要连我一起打了？”周氏也生了气。
这是她的地盘，怎可容忍楚千默乱来？
而且在她眼里，楚千默不过是自己接回来为婉儿代嫁的，挡去婉儿这场灾祸，可从来没想过她会像今日这般。
从那偏远地区的庵庙里养出来的孩子，怎得会这般厉害？她之前派人打听的时候，分明说楚千默生性胆小，小时候连起夜都需人陪。
可时至今日，这些消息全然被推翻。
楚千默看向周氏，安安稳稳地欠了欠身，不卑不亢道，“女儿不敢。但是大娘子，你虽是我母亲，却也不能直呼我的名讳，这是在家里，女儿不会计较，可若是在外面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这名声……”
“你……！”
“大娘子莫生气，我们也先别说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念夏一事，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惹得大娘子如此生气，直接打了她板子？”楚千默眯起眼睛。
念夏的为人处世她是知晓的，与厉雯祁在这府中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除非是伤害到厉雯祁利益的事情，她才会去争执一番。
而今日她不过是去灶房传菜，怎得会跑到周氏的琅瑜阁来？
“她……”
“大娘子切莫再拿‘偷盗’说事，上次奎妈妈所做之事我并未告知你，想着饶了奎妈妈一次。这次若是再拿不出证据还随意污蔑，那这次不论是谁，我必严惩不贷！”
不等周氏说完，楚千默直接插了一句。
周氏顿时愣了愣，这小丫头好生厉害！
她方才就是想说念夏偷盗，这是她与王妈妈商量好的，由奎妈妈领着灶房的几个帮佣作证，往大里说就说她起了歪心思，盗了上好的血燕窝，往小里说就说她偷吃。虽然偷吃这罪名不需要动板子，可是有了说法，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然而楚千默竟一开口就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周氏缓了缓神，镇定下来，开口道，“若她偷盗，也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但是在灶房偷食主子们的食物，被帮佣看见之后还不肯承认，才被奎妈妈和一众人等拉到我这里来的。”
“哦？”楚千默回眸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念夏，冷冷对周氏道，“不知是何人最先看见的？可有开口询问缘由？”
“不过是厨房一个粗使丫鬟罢了，都已经偷吃了，她偏生还不承认，需要问什么缘由？”周氏也冷声说道。
“穗儿，去灶房，将第一个看见念夏偷吃的丫鬟给我带来，将所有扭送她过来的丫鬟也给我带来。”
“是。”
穗儿应了声，快步离开琅瑜阁。
“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颠倒是非黑白！”
听到楚千默这话，周氏顿时就怒了，“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
“是与不是，问过之后便知。”楚千默的眼中一片幽光，让周氏捉摸不定。
但是这事并不是无中生有，念夏当时确实尝了一口，所以才被奎妈妈逮到了把柄，按照她之前的吩咐送了过来。
可楚千默的态度实在让她无法容忍，她还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自己身边的老人。
“哼！不管是与不是，我是主，她是仆，又是死契，我惩罚她了又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厉雯祁直接上前两步，目露凶光，吓得周氏顿时退后了一步。
厉雯祁的厉害，她年轻的时候就领教过。
若非将军拦着，约束了厉雯祁，恐怕她现在有一只手臂都是断的。
“我今日定要为念夏讨回公道！”厉雯祁狠狠说道。
“阿娘你放心，待一会问过之后，该罚的，我定不放过！”楚千默说话间，眸子有意无意地扫过方才行刑的两个婆子以及杵在周氏身边的王妈妈。
王妈妈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一会儿，穗儿便领着两人前来，奎妈妈并未在其中。
“奎妈妈为何不在？”
“启禀王妃，听她们回禀，奎妈妈在奴婢进门时指挥着三人去给将军布菜了。”穗儿如实禀报。
“呵，这奎妈妈还随时听着这边的动向，那这两人？”？楚千默看向那两个年岁不大的丫头。
“小翠，小芳，王妃问你们话。”
两个丫头从来没见过王妃，甚至连周氏都只见过两面，到这个情况下，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王、王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是环儿姐姐，环儿姐姐说……说这位姐姐偷食，就让我们帮忙抓了送来。”
“是啊！王妃！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在灶房干活的低等丫鬟……”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浑身瑟瑟发抖，说的话结结巴巴，确实吓得不轻。
楚千默知道这两人即便知道一些，也不知全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