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有父亲的难处,我们做子女的,要多为父亲着想,更要多为将军府着想。大姐姐刚刚回来,可能对这些还不太懂,如果大姐姐不懂的话,妹妹可以多教教姐姐,不过姐姐一定要多听父亲的话。”
楚千婉的一席话,停在楚鸿轩耳里十分受用,楚鸿轩原本已经板起来的脸稍许缓和了一些。
“还是婉儿懂事。婉儿,过来坐。”
“多谢父亲。”楚千婉笑着走过去,从楚千默身边经过,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眼神里透着高傲。
“婉儿妹妹的意思是,如果大娘子生病了,妹妹也要为了顾全大局,置自己的母亲于不顾?”楚千默挑眉。
楚千婉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继续笑着,“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福源绵长,就算有什么小病小痛,也很快就会好的,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大姐姐说这话,岂不是在咒母亲吗?或许大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恐怕就要说我将军府的女儿不但没礼数,连孝道都要忘了呢……到时候不仅大姐姐的名誉受损,母亲和几个姐妹,都会名誉受损,父亲怕是也要受到影响……”
原本楚千默只是打个比喻,但是这些话从楚千婉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虽然没有明说,可却将楚千默说成了不知孝道,咒骂母亲的混账东西。
关键是,整个将军府的名声,都会因为她受到影响,而这正是楚鸿轩最在乎的事情!
楚鸿轩的脸色果然又变得难看起来,而且看着楚千默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厌恶。
真是和他八字不合,若非为了婉儿,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也不会将这个煞星接回来。
“妹妹说的是。所以这话我只在妹妹面前敢说,毕竟我们是亲姐妹,妹妹如此懂得道理,自然是不会把这话说出去的。若是有丫鬟在这,我也是不会说的。妹妹如此善解人意,应当也能理解姐姐的苦楚。”
说话谁不会?
楚千默先给楚千婉带了个善解人意的高帽,再将此事稍许化解。
随后楚千默看向楚鸿轩,在地上磕了个头,“父亲,女儿请求父亲,让阿娘换一身衣服,女儿会联系千人药坊,悄悄的去到千人药坊治疗,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一定会以将军府的名誉为重,以父亲的名誉为重,请父亲同意。”
磕头在地上的楚千默暗自叹了口气。
她这辈子还没给谁下过跪,现在不仅下跪还磕头,真是为难她这个现代人了。
楚鸿轩眉头皱得很深,一旁的楚千婉却摇了摇头,“大姐姐,女子出门都是要带帷帽的,你们若是换装出门,以什么身份呢?若是以丫鬟的身份,又怎会带帷帽?再者,你们的身份一旦暴露,这对将军府的影响有多大?你可曾想过?”
楚千默眯起眼睛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楚千婉,“二妹妹,照这么说,难道我们便眼睁睁看着我阿娘被病痛折磨致死?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里动静如此之大,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又怎么知道?府中的下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如此一来,更容易有风言风语传出,难道当外界知道将军府中的妾室病了,将军和大娘子都不理不顾,任其病死,将军府的名声就会好了吗?”
“到时候怕是大家都会说将军冷酷无情,大娘子更是容不得妾室,嫉妒心强,而我们几个儿女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难道不是吗?”
既然他们一直在跟自己说着将军府的名誉,那她就好好跟他们说道一番。
果然,楚鸿轩听到这个话之后,神色有一丝动摇。
他本身心中对此事就有几分担心。这厉雯祁是当初的战俘,楚国败北后,由当今的皇帝赏赐给他的。
由于是皇帝的赏赐,即便只是个妾室,他也不能让她出事,否则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打皇帝的脸。
但是如今,她突然得了一种传染病,这个病很可能会让他们整个将军府被封锁起来。
当今皇帝猜疑心重,并且性格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若是这个传染病让他觉得有威胁,他不介意让他们将军府消失,至少不能威胁到整个魏京的安全。因为这事一旦传开,绝对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朝堂乱成一片,外敌便更容易入侵。
如今他便陷入了两难,若是楚千默真的能让千人药坊的大掌柜出面治好厉雯祁并且不泄露此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
“来人,上笔墨纸砚。”楚鸿轩忽然开口说道。
楚千默和楚千婉都微微一愣。
笔墨纸砚被小厮拿了上来,楚鸿轩让小厮放在了桌上,然后对楚千默说道:“你既然认识千人药坊的大掌柜,那你便写封信,我命人送去,将掌柜接到府上医治。”
“千人药坊大掌柜从不出门看诊。”楚千默冷静回答。
“是吗?既是如此,那你便写信告知一声,我命人将祁娘子送去医治。”
楚鸿轩觉得这应当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只要能治好厉雯祁,在治好之前不会被人发觉,这件事情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而若是治不好,那他便会声称祁娘子出门烧香祈福,不幸病逝,如此,也不会有人怀疑将军府,所有的事情都能平息。
可不是一箭双雕?
“父亲,女儿虽是认识千人药坊的大掌柜,却也是因为她救了我,是我的大恩人。女儿此次去,也须得请求她的帮助,怎可一纸书信送过去,便要求别人?”楚千默惊讶道。
“即便是救了你的命,她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若是能治疗好祁娘子,我自会重赏。若是治不好,我亦不会怪罪于她。能为祁娘子治病,是她的福分,日后在魏京,我将军府也会多加照看。你可如此写,她便不会不应。”楚鸿轩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楚千默本就是才回到府中的人,过不了几日皇帝应当就要在大殿之上提起给定远王选妃一事,他自是不可能让楚千默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