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知道自己穿上北齐皇子服后,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要随帝师一行人回北齐。
可他没有想过帝师会将调运钱粮的任务交给他。
此事做好了,会奠定他在北齐的地位。
此事做不好,百官与百姓讨伐。
赵颐捉摸不透帝师的心思,究竟是在给他铺路,还是要斩断他在北齐翻身的机会?
他敛去心事,询问道:“帝师只交代了此事?”
燕一一直在观察赵颐,见他听闻消息之后,依旧面不改色,便觉得北齐皇室终于出了一个像样的皇子。
“帝师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回北齐,让您和皇子妃收拾行囊,与亲眷道别。”
燕一瞧见赵颐表情有了变化,继续说道:“帝师说回北齐时,路过的一个城池,毗邻应城,您便在那儿调运钱粮去应城。”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沈青檀:“皇子妃便随我们的车马回都城。”
赵颐皱紧眉头,便听燕一说:“您身为北齐的皇子,皇子妃断然没有留在大周的道理。您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夫妻分离两地,难免会有人趁虚而入,给您增添麻烦。”
赵颐听明白燕一话里的意思,沈青檀留在大周,他独身一个人回北齐,难免会有人拿他的婚事做文章。
若是沈青檀随他一起回北齐,正妻留在他的身边,有这些念头的人,也会有所收敛。
“属下将话带到了,先回四夷馆向帝师复命。”
燕一离开国公府。
赵颐垂眸看向陷入沉默的沈青檀,他知道此次去北齐,恐怕会凶多吉少,没有想过要带她一起去。
如今帝师派人来传话,特地提醒他带上沈青檀,而且明日就要动身。
太过仓促了。
她才与亲人相认不久,便又要离开亲人远行。
“蛮蛮……”
“二爷,帝师说得对,你去了北齐,我身为你的妻子,怎么能留在大周呢?”
沈青檀私心里不想让赵颐去应城治理瘟疫,太过凶险了,一朝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她知道赵颐在朝堂的所作所为,心里很清楚,她阻止不了他去应城。
既然无法改变结果,她也就不去给他制造焦虑,以免让他对她牵肠挂肚。
沈青檀柔声说道:“夫妻之间就该患难与共,相互扶持。我们凭着这一个信念,一路走到现在。如今正逢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赵颐此番去应城治理瘟疫,北齐必定会有人阻拦他,不会让他顺利治灾。
她留在北齐都城,至少可以替他挡一挡牛鬼神蛇,免得他落得两面夹击的境地。
赵颐看出沈青檀的心思,说不出拒绝的话,紧紧握着她的手。
“好。”
他松了口。
沈青檀一颗心落下来,拉着他的手一同上了马车,紧挨着他坐下,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她一直以为赵颐是国公府的二公子,深受天家的恩宠,只是体弱多病。他的病治好了,今后他们便再也无忧无愁。
谁能料想得到,他会是北齐的皇子。
这一重身份看似光鲜,伴随而来的是重重危机。
谁也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沈青檀双手缠住赵颐的手臂,分外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马车停在镇北王府门口,沈青檀与赵颐下马车,便瞧见沈渡从府里出来。
“大哥。”沈青檀松开赵颐的手,快步走了过去:“你要去哪里?”
沈渡冷峻的面容,在见到沈青檀的那一刹那,稍稍缓和。
“蛮蛮,我正要去找你。”沈渡脚步一转,往府内走去:“先进府再说。”
沈青檀与赵颐跟着沈渡去了前院书房。
不过片刻,沈琢与沈略也闻讯而来。
“蛮蛮,大哥得到消息,应城爆发出瘟疫。”沈渡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打算向皇上请命去往应城,你留在京城多多陪伴娘,以防她挂心。”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沈青檀将燕一的话,转述给几个哥哥,语气里充满了不舍:“二爷明日要去应城治理瘟疫,我也要动身前去北齐都城,特地来向你们道别。”
沈渡沉默下来,脸上蒙着一层寒霜。
自从得知赵颐的身世后,他便预料到会有今日。
如今的北齐对他们而言,犹如龙潭虎穴。
恐怕有人布下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沈渡低声说道:“大哥会向皇上说明情况,安排王府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随你去往北齐。”
沈青檀点了点头:“谢谢大哥。”
沈琢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牌子,塞在了沈青檀手里:“遇见了难处,便将令牌给护卫,他们会联系潜伏在北齐的人,替你化解了危难。”
沈略看到两个哥哥都有表示,不甘示弱地往怀里掏了掏,取出一物放在沈青檀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