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是听到风声,特地带着人来到前院书房。
书房重地,她是进不来的,在院门口便被小厮拦下。
沈少恒正巧路过,特地为她解围,这才顺利地来到书房。
朱玉最痛恨的人就是沈夫人,打着立规矩的名头,每日都在磋磨她。
“二爷,夫人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她不会让你名声受损。”朱玉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除非是攸关生死,才会顾及不了这么多。不过嘛,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少淮脚步一顿,目光冰冷地看向她:“你是这么想的?”
朱玉心口一悸,颤声说道:“我……妾身的爹常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赌钱,将我卖给牙婆子,幸好有好心人救了我。”
她攥紧帕子,紧张地说道:“夫人不太在意其他儿女,却是最看重您,应该……应该不会像妾的爹一样,为了自己,不顾亲生女儿。”
沈少淮没有接话,他想到沈夫人舍弃舅舅与舅母,出卖了父亲。
现在为了活命,全然不顾他的名声。
说不准哪一日,她会亲手推他下地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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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府。
誉王沐浴更衣后,穿上熏染檀香的衣裳,来到佛龛前。
佛像是他用纯金铸的,每日都会都会拿柔软的丝织帕子,细细擦拭佛像上落下的灰尘。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来来回回地擦拭三遍,方才去将手洗干净,换上新鲜的供品,点燃几炷香插进香炉里。
闻着檀香的气息,誉王内心便会得到宁静。
哪怕只有须臾。
为此他每日都会清理佛像,换供品,上香。
誉王在佛前站了许久,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缓缓地踱步到门口,一把将门给打开。
“殿下,您安排在侯府的眼线来了消息。”詹事气息不稳地禀报道:“沈夫人准备去揭发沈青檀的身世,沈少淮得到消息赶回侯府,命人将沈夫人关进前院书房。”
誉王挑了挑眉梢,半点都不意外:“不愧是一脉相承,一样的薄情寡义。只是不知道承恩侯夫人死在沈青檀的手里,还是死在她以命相护的儿子手里。”
詹事闻言,抬头看向誉王。
只见誉王穿着一身白色深衣站在门口,寒凉的晚风吹刮着他的衣袂飘飞,不沾染半点尘世间的污浊。
可这一副清贵绝俗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副黑心烂肠。
誉王双目阴寒,杀意凛然:“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便自挖双眼。”
詹事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殿下……”
“滚。”
詹事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翻着跟头滚远了。
誉王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若非詹事用的尚且顺手,他早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他写了几封信,让身边的护卫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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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
誉王站在太和殿内,扫了一眼百官。
其中有几位官员,接触到誉王的眼神时,微微低下头。
曹公公扬声说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位大臣出列道:“皇上,您下旨调派镇北王出征北境,首战便告捷了。镇北王骁勇善战,是大周的一员猛将。如此奇才,朝廷该给予他重赏,以示皇家的恩德。”
靖安帝有些意外地看向御史,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镇北王说话。
他面色如常地问道:“谢爱卿,以你之见,朕该如何嘉奖镇北王,以示皇恩呢?”
“这……”御史又说:“臣斗胆说一句,凉州是苦寒之地,皇上可以将镇北王的家眷安置在京城。”
话音刚刚一落,便有官员附议。
“皇上,历朝历代武将的家眷要留在京城。天家代为照拂,武将们才能安心在外征战。”
“皇上,微臣当年在凉州任监察御史一职,对凉州的情况较为了解。镇北王骁勇善战,是朝廷的忠臣良将。任他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娶了妻子之后,心思全都放在妻儿身上,只想平稳处世,全不顾身上的使命,这才导致十四年前,凉州战事爆发,险些被北齐的铁骑给踏平。”
靖安帝听到这里,顺着问下去:“莫非十四年前的战事,有别的隐情?”
官员见皇上接了话茬,连忙说道:“皇上……”
“皇上,北境捷报到——”
大殿外传来内侍的高唱声。
誉王的眼皮子低垂着,等着官员说出十四年前,镇北王的女儿丢失,镇北王为了找女儿,便放松了边防,差点被北齐攻破城门。
由此引出镇北王的女儿,离开过凉州,去了南凌州探亲。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北境的捷报先传来。
这种紧要关头,官员自然不敢抢话。
誉王的脸色猛地一沉,再次错过了先机。
靖安帝听闻北境战事告捷,阴沉了几日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将送捷报的将士宣进大殿。
殿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以及百官们的惊讶声。
誉王抬眸望去,只见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