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别将至,姜兰思和叶绾绾再见了一面,这一次见面,姜兰思确实发现叶绾绾身上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她看上去,比过去要显得成熟很多,甚至一落座,便从锃亮的随身小皮包里翻出一只烟盒,然后抽出了一根烟点着了。
这时候烟草还是很时髦的,她们又坐在比较隐蔽的位置,没人过来请叶绾绾熄灭烟头,于是姜兰思便看着叶绾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烟雾吸入肺里,才微启双唇又吐了出去。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啊?”
“我这是因为工作。”叶绾绾笑了笑,才取下蛤蟆墨镜,说:“我上一部电影你没看吗?还说是我好朋友呢!”
姜兰思恍惚想起来,这一部新电影上映的时候,正是她和覃越檀照顾孩子正兵荒马乱,也就没去电影院看。
等有空时,电影已经下映了,她也没辙。
见姜兰思有几分当真了,叶绾绾赶紧伸手去拍她肩膀,笑着说:“等我将来拍电影出录像带了,专门送你一卷,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姜兰思一听,便明白叶绾绾的心思,她忙问:“你真打定主意去香岛发展了吗?”
叶绾绾眉毛微拧,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姜兰思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法给叶绾绾出主意。
哪怕她过去很喜欢在蓝月超市里看电视剧,为香岛出的警匪片、剧情片和爱情片沉醉,但她并不知道,在屏幕里扮演男男女女的明星们,他们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叶绾绾其实也很迷茫,她和瞿志海的关系似乎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又像是到了十字路口,到底该往哪边走,她也分不清。
她只是知道,当她成为电影明星红了之后,瞿志海带着她交际应酬的次数就多了很多。
一开始叶绾绾并没有察觉到问题,只是高兴,瞿志海终于不再把她藏在四合院里,不带她出去见人。
除了已经彻底决裂的叶家人,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见了光的感觉让她无比欣喜,甚至在照顾姜兰思的时候,沉醉地抱着姜兰思的肚子,把脸贴上去感受肚子里宝宝的心跳,想象着如果有一天她和瞿志海结婚了,她也怀孕了,是不是也能怀这样一个宝宝。
姜兰思和覃越檀的感情给她树起了一个不太现实的标杆,让叶绾绾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也该和瞿志海这样恩爱才是。
但现实却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应酬多了,叶绾绾学会了一套敷衍的方法,她总是随身带着个厚手帕子,不想喝酒的时候便把酒撒进帕子里,然后不小心往身上也倒一点,弥漫出来的酒气也就不让人怀疑。
隔三差五再去一趟卫生间,把帕子洗一洗,能吐的提前吐出来,再用上高超的演技装出似醉似醒的神色。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装醉去了卫生间,却听见隔壁几个男人大声谈笑,还提及了瞿志海。
“那家伙换了山头为什么还能平步青云,你还真以为瞿志海那小子很厉害?”
换山头?
换句话说,瞿志海的靠山倒了,他又换了一个上司?
叶绾绾知道,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譬如她自己,若在刚入行的时候,不总是和钟导演绑定在一起,可能也能接住别人的橄榄枝,但其他人,都不会像钟导演一样,待她如子女般照顾,设计角色、分析人物,方方面面的提点她。
难怪前阵子,瞿志海看上去有几分沉郁。
“这你可没法羡慕,谁教你没有瞿志海那张脸,那副身材,没法勾上个女明星陪着他四处走,我可听说了,那位已经和瞿志海交了底,要是他那个大明星女朋友和……”
“难道咱们眼睁睁看着那小子继续往上爬?他要是再爬上去几步,我们可就对付不了他了!”
“现在你就能对付得了?得了吧,少操那些心,咱们就当热闹慢慢看吧,毕竟这活王八的事儿,你我都做不出来!”
叶绾绾在隔壁听得瑟瑟发抖,她不愿意相信这些人说的话,但她拍电影后,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简单心思的女孩子,遇到事情,总忍不住把人往坏处想。
但她也没有和瞿志海摊牌。
她保持着诡异的拖沓,似乎不直接面对这一切,瞿志海就不是他们话里的坏人。
但心里头藏着事,便免不了争吵。
叶绾绾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歇斯底里,时不时揪着一点小事和瞿志海没完。
如果瞿志海没有办到,她便觉得瞿志海不爱她,那句分手留在嘴边,如同一口怨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把人生生憋出病。
她不敢说,总是侥幸的想,或许瞿志海真心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而且,当她的唇形做出“分手”两个字时,瞿志海的脸色陡然变了。
狰狞得让她害怕,似乎那两个字一说出来,这个人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什么可怕的恶魔。
第一次,香岛的导演邀请她过去拍片,叶绾绾拒绝了。
第二次,她只说如果有好的剧本,能否给她看看。
第三次,叶绾绾终于动了心。
她并不是为香岛的导演描述出的灯红酒绿的世界吸引,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她不必说出分手,暂时和瞿志海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