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您这是要做什么?”康平帝不解地看着昭和郡主。
“一会陛下就知道了!”昭和郡主淡淡一笑,道:“带证人!”
声落,立即有两名青衣侍者带着一名女子从殿中的屏风后出来,女子一身绿衣白裙,面色从容,不是许慎言又是何人?
站在群臣中的许慎行看到妹妹居然出现在此处,顿时脸色大变。
都英显然没有料到许慎言会出现宫中,不由色微微一变,朝项子谦看去。那日他本已捉到这个女人,却被项子谦要胁截了胡,却没想到,这女人却落在了昭和郡主手里!还是说,项子谦已投靠了昭和郡主这座大靠山?时被镇住的还有都英。都英脸朝项子谦看去。
都英看向项子谦的眸光不由寒了几分。
项子谦虽然被昭和郡主放出来参加宫宴,但终究受制于昭和郡主,此时不敢再造次。只在乍一看到许慎言的时候眸色跳了跳,却瞬间垂眸敛目,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扶在膝头的拳头握得关节都发了白。
项辰也是没有想到,昭和郡主所说的证人,居然是许慎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许慎言从容在越过众人,恭敬跪拜,叩首道:“许氏阿言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慎言?”康平帝眉头微微一皱,他突然觉得这女子在他长孙的事情上,涉及太多了,每次都有她的事!“你是证人?”
“回禀陛下,孝王殿下被人追杀一事,许家亦是苦主!”许慎言恭敬应是,道。
三次事件,许慎言都是当事人!康平帝不过怔了一怔,旋即便想起,当初也是许慎言辩认出徐廷,才让徐廷伏法的。“你认识凶手?”
“回陛下,小女认识凶手的眼睛!”许慎言却是避过自己曾在护国寺见过都英一事。都英心中顿时涌上一丝不安。
康平帝不由朝那一排十一个高矮胖瘦一般无异,且服色装扮俱是一色的蒙面之人,若非他事先知道都英站在哪个位置,只怕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心中不由也有些好奇,道:“哦?你且认认看!”
许慎言却猛然转过身去,道:“为表公证,陛下可令他们随意交换位置。”
康平帝瞬间明白过来。许慎言被昭和郡主带进宫来,藏在那屏风之后,说不得已经看到了都英站在哪个位置,此时背对着她正随意交换位置,不过是为了显示公正没有舞弊,让这一场指认更有可信度罢了。
康平帝立刻就允了。
等到众人交换了位置,许慎言这才转过身来,款款地从那十一人面前缓缓走过。目光从那十一人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上一一扫过。
如此走上一遍,又掉转过头来,重新走上一遍。
这一次,她行走的速度极慢,每走一步,都要停上一停,与对方的眼睛仔细对上一对。等走到左手第四个跟前,猛然站住,直直地盯着。
那人身子不由颤了一颤,眸光中的阴寒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许慎言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她纤指一伸,指着那人的眼睛,恨声道:“是他,就是他,就是这双眼睛,我认得这眼睛……”
纠缠了她十年的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睛!
康平帝面色微微一变,微一颔首,便有内侍上前将那人的蒙面巾摘了下来——不是都英又是何人!
都英阴寒着面容与许慎言两相对恃,瞧那模样,恨不得一掌劈了许慎言才好。项辰不由朝许慎言迈近了两步,全神贯注地盯着都英,生怕他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康平帝才淡淡地问了一句,道:“都英,你作何解释?”
都英的面色异常难看,狠狠地瞪了许慎言一眼,拽紧了拳头。反身朝康平帝跪倒,道:“微臣冤枉,微臣与许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哪里得罪了许姑娘,竟要这般陷害微臣。”
康平帝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都英心中暗叫不好。康平帝素来多疑,许慎言之前那一番作派,康平帝定然已先信了三分。
果然,只听许慎言冷道:“都大人说得有理,小女不过一乡野女子,与都大人素末谋面,又怎会这么巧,这十几个人中,却独独将都大人给认出来了?”
许慎言素来不爱出门交际应酬,在京中是出了名的。
都英不由冷汗淋淋。
此时,去查证禁卫军轮值表的人也已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禁卫军中有七八人作证,那几日的轮值表是后来都英修撰过的。甚至连当日当值的那些人都一五一十地说得清清楚楚。
“都英,你还有何话可说?”项辰冷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都英仍是嘴硬道。
“都大人,你莫要忘了,徐廷流放之前,曾见过谁?”许慎言忽地冷笑道。
都英脸色一白。
许慎言朝都英微微一笑,道:“兄长感念当年徐大人最后那一刀没有落下来,在陛下面前给徐大人求了个情,徐大人临行前就见了兄长一面。”
徐廷流放之前见的最后一人确实是许慎行。
“徐廷说了什么?”都英不由自主地问道。话一出口,便一脸悔色。脸色愈发的白。
康平帝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许慎言笑得更欢了,道:“也没说什么,不过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家长里短!这话听在都英耳中,却就有了异样的含义。
康平帝缓缓地直起身子,看着都英。随侍的宫人心中一寒。他们随侍康平帝左右,每每康平帝这个姿态,定然是要出人命了。
果然,康平帝冷冷地道了一句。“都英,罪不及家小!”帝王之威不怒自显。
罪不及家小!都英在禁卫军中十年,如何不知道康平帝的意思。康平帝显然已经相信了许慎言的指证,甚至是相信了昭和郡主对贤王的指证,只不过,想要保全皇家名声,只能将他推出去而已。只有他认下了此事,才能保全家人的性命,康平帝这是在拿他一家大小的命来要胁啊!
都英不由朝贤王看去,贤王被昭和郡主的人制住,此时正一脸痛色,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都英绝望地闭了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一磕到地,道:“臣,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