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待如何?”项辰戏谑地挑了挑眉,道。
不然如何?许慎言被项辰这话差点没噎得吐血。说好的冷面将军王呢?为何她瞧着却是一副无赖模样?
可是,哪怕项辰如何无赖,她又能如何?孝王再不得圣宠,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她一介弱女子,能奈他何?
虽然她有忆起前生这样离奇的事,然而,她记起来的,却只有和项子谦之间的爱恨情仇,这样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不得记得。
“王爷位高权重,小女子自然不敢对王爷如何!”许慎言迎上项辰的视线,渐渐地镇定下来。“然而,私闯民宅内院的事,王爷还是少做为好。王爷杀生太过,也该给人留条活路!”
项辰一直看着许慎言,此时见她神情微恼却隐忍不发,那眸子里却写满了不满倔强。她,恭敬时会称他为殿下,生气时会称他为王爷。然而,却独独没有唤他想听的那两个字,她——什么时候才会想起他?
她想不起他,他逼急了也没用。项辰叹了口气,退后了两步,背在身后的手上拿到面前,却是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项辰见她久久不接,径直拉过她的手,将匣子放在了她掌中!
“什么?”许慎言狐疑地看看匣子,又看看项辰,不明白他又要弄什么妖蛾子。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项辰眸中闪现浓浓的期待。
许慎言眉头轻敛,道:“无功不受禄,王爷还是拿回去吧!”竟是连开都不开,径直递还给项辰,项辰哪里肯接,冷道:“不过是抵消你那白玉瓷碗而已。免得落人口舌,说本王霸占民财!”
“……”许慎言被项辰的话噎了一下,她很想说,那个什么破其实他不抢走,估计也会被她给砸了,尤其在她记起前生之后,她如何还会要项子谦所说之礼?只是想到,那项子谦终究是项辰的叔叔,有些话,便生生忍住了。
许慎言被项辰那森寒的目光盯得难受,只好敷衍地打开匣子,却被匣子中那碧光流转的簪子给惊住了。这簪子除了材质之外,样式花纹与她的木簪一模一样,却是比她那破簪子更精致贵重了!
“不!”许慎言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合上了匣子,道:“小女子虽然见识不多,却也识得,那白玉碗再名贵,也不过是个瓷碗,如何值得这般贵重的碧玉簪子?”
哪怕这碧玉簪子再贵重又如何,远比不上那木簪子对她的意义。哪怕最后阿麦舍弃了她,但那段温暖的少年时光,却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只有午夜梦回之际,她才敢将它摊出来回味。
然而,阿麦终究走了!许慎言下意识地伸手至发间,曾经,阿麦曾亲手将簪子绾在了她的发间。她不知道阿麦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走?是与她不过逢场作戏还是嫌弃她是乡间女子?抑或是被仇家追杀,不想连累她?她想起了她初见阿麦时,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心情还是一样的难受,那一刻,她情愿阿麦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永远都忘不了,阿麦为她绾发的模样,满脸疙瘩的少年,腼腆的笑容,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阿麦是真心的。她舍不得真心待她的阿麦,天涯逃亡!
许慎言擎着匣子,递到项辰眼前,固执而又坚定,道:“还请王爷收回!”
“你——不喜欢簪子?”项辰仍是不肯收,想了想,又道:“此前我行事鲁莽,毁了你的簪子,这个,算是赔礼!”
许慎言这才恍然,她说这簪子怎么跟她的木簪子样式如此相像,原来是专门仿作出来的赔礼,只是,仿的真像,终究不是原来的了。
许慎言叹了口气,道:“那个簪子不值几个钱,用不着拿个玉簪子来赔的!”
“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我瞧着那簪子是你喜欢的,定然是佩戴了多年,却被我生生毁了……”项辰道。
许慎言摇摇头,道:“若王爷坚持要赔,不如把那断簪还我便是,左右不过是个念想之物。”
“……若我说那断簪被我扔了……”项辰瞧着许慎言那落寞的神情,不由神思一闪,边道,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许慎言的神情变化。
扔了……许慎言心中一痛。终究,她对阿麦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留不住了。“扔了,就算了吧!”
爱情,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觉得有无都是无所谓的,万一再碰到一个像项子谦那样的人,难不成她还要重复上一世的经历?许慎言默默地告诉自己,阿麦在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过客。那就永远埋在心底吧。这一生,她就好好陪在亲人身边就够了。
许慎言再不说话,将匣子往项辰怀里一塞,转身抱过篓子,默默地越过项辰身边,往外面走去。
项辰瞧着她低落的情绪,心中又酸又喜,眼看着许慎言要出了小院,急忙道:“等一下!”
许慎言脚步微微一顿,继续迈步前行。
这是生气了?项辰眨眨眼,嘴角微微弯起,大步追了上去。杂物房离许慎言的院落本就只是隔了一过道,二人一前一后,转眼就到了回廊。眼见许慎言就要进了房间。
项辰人高腿长,几个跨步便拦到了许慎言面前。“生气了?”
许慎言垂着,曲膝一礼,道:“王爷多虑了。只是这女眷内宅,传将出去,对我许家名声有碍,还请王爷速速离去。”
“许慎言!”项辰唤道。许慎言仍是低头不看他一眼。
项辰取出一物,手掌伸到许慎言眼皮底下。大掌上,赫然躺着的,正是她那支木簪。那簪子断裂之处,用了银子细细包了,银子上面,雕了同样的纹理,浅浅的。让本来简陋的簪子,变得精致了些。
“你!”许慎言没料到项辰弄断了木簪居然将它修好了,并没有如他说的那样被扔掉,心中吃惊太过,并没有发觉项辰那神情中带着的一丝丝讨好。
“戴上试试!”项辰看着走神的许慎言,突然很想看她戴上簪子的模样,下意识地伸手,欲将簪子绾入许慎言发间。
许慎言头一偏,避了开去,迅速地抓过簪子,紧紧捏在手里,失而复得的心思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