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柏塔茫然的睁开双眼。
“......”
她仍旧在医疗翼内,只不过身边没有一个人,就连床帘都是大敞着的——想来是庞弗雷夫人要观察她的情况。她试探着动了动身体,却觉得身上像是被无数辆马车碾过似的,又酸又痛,动弹不得。
她费了好半天劲儿才让自己往上挪了一点,但这个姿势也有点不太舒服。忽然,她听到有人这么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正躺在斜对面床上,穿着身皱皱巴巴的病号服,手里抱着一个冒着烟的木碗的哈利-波特见她看过来,镜片后的绿眼睛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窘迫,“额——庞弗雷夫人说你的内脏差点移位......而且你的魔力没有完全恢复,最好不要乱动。”
已经冒了一额头虚汗的爱尔柏塔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皮,算是对于他的回应。
波特见状却猛地将木碗端起,接着大口吞咽着里头和泥巴一样的魔药,然而他喝的实在太急,最后竟呛到了喉咙,硬生生将魔药重新喷回了碗里,还溅在了他的镜片上。
“......咳咳,咳咳咳,嗝——”
他捂住嘴巴拼命的想要控制不断响起的咳嗽声,最后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魔药的烟雾就这么顺着指缝钻了出来,袅袅升起。
“......”
本来还看着他的爱尔柏塔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对方床尾上的一堆碎木片和细枝,权当做自己没看到这让人尴尬的一幕。而波特显然也这么认为,他狼狈的将还剩了些魔药的木碗丢在柜子上,碰歪了倒扣着的玻璃碗,接着他抓起一边的干毛巾擦了把脸和眼镜,整张脸都憋红了。
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在这阵沉默过后,波特竟然再次开了口,他似乎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话题,“那是我的光轮2000。”他抓着被魔药弄脏的被子说,没有褪去红晕的脸上泛起显而易见的难过和不舍,“它被——它被打人柳打烂了。”
比赛当天的风刮的实在厉害,没有主人控制的飞天扫帚自然会像普通的扫帚那样被风卷走。
不过这把光轮2000大概是修不好了。
听到他的话后,爱尔柏塔却无端的想起了自己的光轮2001。她虽然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儿,但非常希望它身上的韧性咒和坚固咒还在。
只不过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言语上的安慰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毕竟从哈利-波特的表情来看,那把光轮2000对于他来说大概是特别重要的存在。
她侧过脸看向了窗外,外头的阳光非常的不错,笼罩了几周的阴云终于散去了。
“......弗利。”
哈利-波特似乎又一次鼓足了勇气,他抓了一下乱蓬蓬的黑发,再次打破了医疗翼的安静的氛围,“赫敏和罗恩说你救了我,我的意思是——你帮了我很多次,弗利,你明明是可以不管我......”
“你从天上掉下来了。”
闻言爱尔柏塔回过脑袋,此刻阳光正铺在她的被子上,十分暖和。而她整个人更是沐浴在这暖洋洋的光线里。她开口说道,声音是她意料之中的嘶哑,这次她救了他完全是个意外,“正好落在我的扫帚上。”
如果她没有因为那些摄魂怪而分神,估计早就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波特——她那会儿可不知道朝她砸过来的东西是救世主。他要是摔在她的头上,恐怕她现在已经走在去见梅林的路上了。
但哈利-波特却显然不相信这种巧合,可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了两个人一跳。
一张浅粉色的卡片从倒扣的玻璃碗底下钻了出来,它上蹿下跳的尖声唱:“哈利哈利快好起来吧,我们都希望你——”
哈利-波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抓住那张乱蹦的卡片,并重新抄起那只玻璃碗将其扣在里面,这才挡住了那有点奇怪的歌声。
“对不起,”波特涨红了本来就红的脸,他现在大概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他钻回了被窝中,“那是金妮送我的康复贺卡......”
他好像没意识到对面的斯莱特林可能不认识金妮。
脑子里略过一个红头发女孩的形象,爱尔柏塔倒也不在意,那种粉红色的卡片她也收到过,就在她以为波特会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再度给了她一个‘惊喜’。
“弗利,你能——”
波特咽了口口水,似乎在滋润干涩的喉咙,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他这辈子都没想到的,“我是说——你能教教我守护咒吗?”
他见她只是用深灰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便又有些窘迫的补充:“额——我可以付钱,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如果你能教我的话......只要一小段时间就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他已经和卢平教授约好了在圣诞节后开始学习守护神咒,但赛场上的经历却让他对这个咒语更加迫切了不少。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斯莱特林的爱尔柏塔-弗利会这个咒语。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的话非常不靠谱,一个纯血统斯莱特林怎么可能会因为钱就教一个格兰芬多咒语?
于是他强行救场,重新起了个话题,他深呼一口气真诚地说:“不——算了。谢谢你,弗利。谢谢你在赛场上救了我。”
“......”
爱尔柏塔看了他好一会儿,想起他在昏迷时破碎的低语,又想起上个学期末的事情,“可以。”
本来不怎么抱希望的波特倏地瞪大了双眼。
“但你要做好准备,波特先生。”
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的爱尔柏塔慢吞吞的说:“某种程度上我并不是个好老师......”
一道带着些疑惑且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老师?”
穿着校袍的马尔福出现在了医疗翼的门口,他大概是从室外进来的,所以脖子上还围着条深灰色带着点细闪的围巾,手里还拿着本不厚的课本。他拧着眉将围巾扯下,灰蓝色的眼先是嫌恶的瞥了眼闭紧嘴巴不说话的波特,接着看向了整个人都快融化在阳光里的金发女孩。
“......”
他难得没有出声讥讽满脸都是‘我不存在’的救世主,而是大步走进来,在靠近她的病床后,他直接拉上了床帘,布下了一个隔音咒,他俯视着她说:“刚醒?怎么不叫庞弗雷夫人?”
“嗯。”
半阖上眼睛的爱尔柏塔强迫自己重新睁开眼皮,她发出一声软乎乎的鼻音,就好像一直以来她都在和他说话似的,“不着急,一会儿再叫庞弗雷夫人。”
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马尔福本来舒展的眉头再度皱起,他将围巾和手里的课本放在柜子上,接着帮她倒了杯热水。然而他没有立刻将水给她,而是双手抱着冒着热气的杯子问:“你刚才在和波特说什么?”
听到了熟悉的爆破音,爱尔柏塔随口说:“波特先生感谢我在赛场上救了他。”
“是吗?”
马尔福狐疑的看着她,最后冷笑一声,“也对,他当然要谢谢你——一个斯莱特林。他也不看看你帮了他多少次!”他不悦的眯起双眼,“还有你爱尔柏塔,你怎么老是帮他?!他就算摔下来也死不了——!”
爱尔柏塔打了个呵欠避重就轻的说:“他刚好掉在我的扫帚上。”
但不知为何马尔福和波特一样,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可他大概看在她还是个恹恹的病号的份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俯身并伸出左手,扶着她的后颈硬是将她推了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十分突然且生疏,而且力道极大,至少眩晕了一瞬的爱尔柏塔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
“德拉科。”
已经‘成功’坐起来的爱尔柏塔虚弱的说,她还没被摄魂怪弄死,就先被这位少爷给折腾死了,而抓着她脖子的手热乎极了,半点凉意都没有,“你可以不要再捏着我的脖子了吗?”
“......”
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马尔福估计也是觉得理亏,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手忙脚乱的腾开手扶住她的后肩。但估计是觉得麻烦,他干脆坐在了床边让她靠着他的身体,接着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喝水。”
几乎是完全窝在对方怀里,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的爱尔柏塔一僵,他身上那股雪松特有的干净的味道几乎将她包围起来。由于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所以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正咚咚拍着她的背部。
那心跳的速度快极了,像是在敲着上了锁的门。
虽然有些想去看他的表情,但她还是相当镇静的低下头去喝水,而马尔福的手也跟着抬了抬,他似乎是想找个合适的角度——然而他抬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小半杯热水直接泼在了她的下半张脸上。
“......”
没喝着一口,反而挂了一下巴水的爱尔柏塔迟疑着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衣襟,“德拉科,你真的是来看我的?”
“闭嘴!”
马尔福恼羞成怒的在她耳边大声说道,震的她不由自主往旁边偏了偏,却被他的一把环住腰重新带进了怀里,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跟她抱怨:“你能不能别乱动!?”
“......”
耳廓发麻的爱尔柏塔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手臂,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马尔福将水杯放下抽出魔杖给她用了个烘干咒,而这时候她也听到了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医疗翼内又进来了人——是格兰杰和韦斯莱。他们俩是吵着进来的,似乎是在说斑斑和克鲁克山的事情。
“我都说了克鲁克山绝对没有吃掉你的宠物鼠!”格兰杰似乎极度无语,“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那为什么斑斑不见了——而且我们寝室里还有克鲁克山的猫毛!”韦斯莱崩溃的叫道,“它在我家待了十二年了——它最后应该待在墓地,而不是那只疯猫的肚子里!”
格兰杰愤怒的尖叫,“上帝啊罗恩!克鲁克山不是疯猫!!别这么说它!!”
十二年?
无意中听了这么一耳朵,被分走注意力且再度开始小口喝水的爱尔柏塔却觉得纳闷,她从来没听说过魔法宠物鼠能活这么久——斑斑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而这一次马尔福的手法改进了不少,至少没再将水洒到她的身上。
半杯热水下肚,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的爱尔柏塔道了句谢,可还不等她再说话,她身后的马尔福便撤下隔音咒并霍的拉开一点床帘,将头探出去刻薄的说:“这里不是格兰芬多的休息室——瞪大眼睛看看这是哪儿!”
他似乎在上下打量着什么人,随后讥诮着说:“韦斯莱,我想你尖叫声或许能让你的臭老鼠起死回生!”
虽然以爱尔柏塔的角度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她很肯定韦斯莱绝对被气到七窍生烟,他的声音简直能将天花板掀开,“马尔福——!”
最后还是哈利-波特打了圆场,他小声说:“你们别吵了,弗利刚醒,她还在休息......看在她救了我的份儿上!罗恩!”
似乎被某人拧了一下的韦斯莱倒吸一口凉气,瞬间不说话了。
见此,马尔福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用力将床帘拉好。
而爱尔柏塔却再度低头看向对方环着她的手臂,她感觉他勒的实在是有点紧,便非常不自在的低声说:“德拉科,你的手。”
是真心实意讨厌格兰芬多的马尔福有点不耐烦的回过头,但这份不耐并不是冲着她的,“我的手怎——!!”他的声音一顿,接着霍的松开手并毫无预兆的撤开了身体——他简直就是跳起来的。
而这也导致没有任何支撑点的爱尔柏塔往后一仰,后脑马上就要磕在床头栏杆上。可脸色再次发红的马尔福却眼疾手快的伸手揪住她的衣领,硬是将她重新塞进了被子里。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爱尔柏塔瞥了眼崩掉一颗扣子的病号服,“......谢谢。”
“......你再睡会儿。”
马尔福的表情极度不自然,他莫名其妙的弯曲了一下左臂,接着干咳一声重新拿起课本和围巾,“我得去参加魁地奇训练——下场和赫奇帕奇的比赛我替你上场。”
虽然有点遗憾无法和迪戈里比一场,但爱尔柏塔还是点了点头,最后她看着马尔福的身影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床帘内。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她是想跟马尔福谈谈的,但似乎总是等不到合适的时机。
须臾,就在她合上眼睛昏昏睡去前,她听见有人小声说:“你们有没有看到马尔福刚才在抱着弗利?”
某个男孩连咳数声,他仿佛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哦真是见鬼!他们拉着帘子你是怎么看到的?”
女声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傻瓜!有阳光映下来的影子啊!”
“谁会跟你似的看的那么仔细,你们女生就是八卦——嘿!赫敏你别掐我!”
“......”
“......”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爱尔柏塔却听不真切,因为她再次陷进了黑甜的梦里。
...
....
在迎接了好几波来自不同学院学生的探访后,爱尔柏塔终于在星期一的时候回归了喧闹的学校。
而她似乎因为那场魁地奇比赛而一举成名,因为她总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她当时英勇出色的表现以及美丽却可怖的守护神。(她的光轮2001一直没有找到,即使用了召唤咒也一无所获)
但这也没有影响爱尔柏塔的日常生活——直到某日晚上,哈利-波特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来到斯莱特林长席找她。
周四夜晚,爱尔柏塔终于有了去礼堂就餐的空闲时间,斯内普教授对于她从天上掉下来这件事感到大为恼火,在长达半小时的冷嘲热讽后,他附赠了她两个月的劳动服务,并强迫她喝了不少她见都没见过的魔药。
【“我不想看见弗利家家主来霍格沃兹质问我,”斯内普教授狰狞的假笑道:“为什么他的继承人在一场比赛过后就差点耗竭魔力,变成哑炮!立刻滚出去弗利!别让我再看见你!”】
“嗨弗利。”
就在她吞下最后一勺可口海鲜粥时,一道略有些不自在的男音自她身后响起。
周围低声的交谈瞬间停止,她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侧过头,却看到了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的哈利-波特。
他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局促,估计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坐满了斯莱特林学生的地方。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自己曾答应过他什么,还真不太好怪罪对方的爱尔柏塔站起身,毕竟她最近确实抽不出什么时间,行踪也极其不定。她侧过脸扫了一眼长桌上的斯莱特林们,他们仿佛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再度各自交谈起来。
就好像刚才的沉默不过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爱尔柏塔见状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但波特直接来斯莱特林找她其实是个很大的麻烦。而现在长席最前头只坐着扎比尼和莉娅他们。马尔福并不在这儿,就她所知他每个中午和晚上都会参加魁地奇训练,所以这回换成他不来礼堂用餐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拎起自己的书包,“走吧波特先生。”
波特连忙点头并走在最前面,直到两个人离开礼堂之后,他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接着慢下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我们去哪儿练咒语?”
爱尔柏塔考虑了几秒,想起今天是周四,是她可以使用级长盥洗室的时间,于是便道:“级长盥洗室或者空教室,你想去哪一个?”
波特奇异的沉默了几秒,看她的眼神登时奇怪不少,“......空教室。”
“好。”
感觉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的爱尔柏塔也不欲多解释,她带着波特拐过一条走廊,见四下无人便抽出魔杖在他身上点了一下,低声念出一个咒语——是幻身咒。
同样也给自己用了一个幻身咒,爱尔柏塔便极其放松着与波特一同前往了五楼西侧的一间空教室。这间教室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存在,空荡的只有一面黑板和几张蒙了灰尘的课桌椅,她挥挥魔杖让整个房间亮起,接着锁好门布下咒语,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让她意外的是,波特的魔力输出其实很不错,他的理解能力很好,算得上是出色的学生。因为他第一次就让那片银白色的烟雾出现在了魔杖的顶端。
天才?
也对,能被称为‘救世主’的人不会是个蠢货。
见波特像个小孩一样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爱尔柏塔倒是觉得他是有可能再度打败神秘人的——但以他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够。由于是第一天教学,所以爱尔柏塔只让对方多练习几次咒语,并未利用魔法创造出摄魂怪的幻象——她没带任何魔药或者巧克力,就凭波特对摄魂怪的恐惧程度,他再晕过去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她跟波特约好了上课的时间(他希望每天都能练习),在八点多的时候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学校内也传起了古怪的流言......在他们口中,她‘英雄救美’的行为显然得到了波特的整颗心。
撇开这件事不提,波特在练习守护咒上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他无法对着摄魂怪的幻象施展咒语(为了尽可能逼真,爱尔柏塔另外用了一些辅助性的小咒语来营造恐慌和寒冷感)。
见波特明显失落且气馁起来,坐在课桌上的爱尔柏塔便换了个思路说:“看来那些愉快的记忆还不够强烈......那么你最想要的,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哈利?”
要说她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改变了对哈利-波特的称呼,也完全是因为在他昏迷后只有叫他‘哈利’才能把他迅速喊醒(她总不能给他一巴掌或者浇盆凉水让他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
这大概还是和他的性格有关系。
满头是汗的哈利-波特咀嚼着巧克力,他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刚想说话,就被她再次打断。
“不必把这些告诉我。”
现在已经临近九点,她得回寝室休息——她的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经常使用咒语。如果魔力输出过多,她就会感觉到明显疲倦。同时她对波特的隐私毫无兴趣,于是爱尔柏塔跳下课桌,“我需要你再仔细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明天施展咒语时牢牢记着就好。”
同沉思着的波特告别,浑身倦怠的爱尔柏塔打着呵欠往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返,结果在路上还遇到了格兰杰的那只宠物猫——它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爱尔柏塔很快来到地窖并踏进休息室,接着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竟然看见了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
她走下石阶,有些疑惑地叫出了正坐在高背椅上的金发男孩的名字,要知道球队已经申请了斯内普教授的批条,他们可以训练到晚上十点都不回寝室睡觉。而她自己也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对方了,“训练这么早就结束了?”
“......对。”
正侧头看着燃烧着的木柴的马尔福却很反常嗤笑一声,他身上还穿着魁地奇球队的训练服。紧接着他缓慢的脱下手上的龙皮手套,随即回过头来盯着她,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但声音却很平静,“你呢?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约会是种什么感觉?”
“......”
闻言爱尔柏塔却先扫了眼休息室,平常的这个时候这里应该会有几个高年级交流家族事务,但今天休息室内却只有她和马尔福在。她奇怪的看了眼摆在矮桌上的玻璃杯,里面还剩了点红色的液体。
他喝酒了?
不过她真的不知道流言已经传成了这样,她明明已经和麦格教授提过此事,对方也承诺她谣言会即刻终止,“谁跟你说我在和哈利约会?”
她这话刚脱出口,心里就暗道一声糟,因为她忘记改掉对哈利-波特的称呼。
但此刻改口已经迟了。因为马尔福脸上虚伪的笑容瞬间扭曲起来,显得有几分可怖。他几乎是暴怒着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差点就翻倒在地,“你叫他什么!?”
他的声音大到连黑色大理石上的挂毯仿佛都震了一震。
爱尔柏塔也被他拔高的嗓音吓了一跳,可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我没有和他约会,德拉科。你忘了他一年级的时候说过不喜欢我吗?”
救世主的那番言论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马尔福却显然不想轻易放过她,他扔掉手套大步来到她面前,“别想转移话题爱尔柏塔。我在问你,你叫他什么——”他怒不可遏的指责:“爱尔柏塔-弗利,我看你真是疯了,你竟然和一个格兰芬多混在一起——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斯莱特林吗?!”
“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德拉科。”嗅到了很淡的红酒香气,爱尔柏塔轻轻皱起眉,她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和名字就大发脾气,“那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不过是个称呼?”
俊秀好看的面容几乎狰狞,马尔福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她的话,这些单词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快听听啊,不.过.是.个.称.呼——你在我二年级假期的时候才叫了我德拉科!”
爱尔柏塔觉得他这句话莫名其妙,同时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和他不一样啊。”
马尔福被气笑了,“是啊,不一样,他不一样!”
感觉自己和对方完全不是在说一件事的爱尔柏塔皱紧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才和他相处几天就叫他‘哈利’?”
马尔福逐渐逼近了她,几乎将她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他灰蓝色的眼死死地盯着她,这时候爱尔柏塔才发现他的眼睛和眼眶隐隐发红,就仿佛他非常难过似的,“我呢?从三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你一直叫我什么?!”
马尔福的这句质问倒是堵了她一下,但是她小时候的个性是多数人有目共睹的,她对谁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于是爱尔柏塔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那时候明明——”
“明明什么?”
他突兀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接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明明是我缠着你?”
爱尔柏塔微微睁大双眼,她深灰色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你以为我为什么缠着你?”
马尔福的语速快极了,就好像他在强迫自己说这些话似的,他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并且越说越激动,似乎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你以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是有什么毛病?他送给你花,逗你开心是为了什么?”
爱尔柏塔被他逼的小退了半步——她不得不退,再不退他们俩就要贴在一起了。同时她果断抽出魔杖布下一个隔音咒,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乱了,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可言明的微妙,“德拉科,你冷静一下。”
“你凭什么叫我冷静?”
马尔福出奇愤怒的说,就差指着鼻子骂她了,“我为什么要冷静!?”
他烦躁的撸了一把金发,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嫉妒和不满,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怨毒,“对你来说救世主的名声比马尔福这个姓氏好听多了吧!”
“德拉科-马尔福!”
感觉他把话说的颠三倒四,还真不知道自己‘前途光明’的爱尔柏塔不得不稍微提了些音量,她其实并不喜欢和别人大声说话,但这时候她的声音里也带了些厉色,因为对方的这句话算得上是侮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这时候马尔福却又像是不想理她,他白着脸扯下身上深绿色的袍子,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到沙发前重重的坐下了。
“......”
已经开始头痛的爱尔柏塔不可能直接扔下他不管,就以他的这种状态,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可会引起非议。
于是她绕过沙发来到正倚着沙发背且看着天花板的马尔福的跟前站定,她尽可能将语气放到最柔,“起来吧德拉科,我送你回寝室。”
盯着水晶穹顶的马尔福没有说话,像是拒绝和她交流。
“......”
见此爱尔柏塔将魔杖收起,同时也不想浪费时间,她感觉马尔福并没有喝醉——他身上的酒味淡到几乎不可闻。于是她扭身准备去找扎比尼,想让他把他的朋友给弄回去,可是却被人猛地拽住了袍子。
她向后踉跄了一下,又被人抓住了右手。
正紧紧地揪着她的袍子且攥着她右手的马尔福瞪着她,他貌似强硬的质问:“......你去哪儿?”
他又凶巴巴的补充:“你哪儿也不许去!”
“......”
爱尔柏塔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保持了沉默,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才能让这位少爷冷静下来不发脾气。
而在一片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当中,似乎找回了自己的马尔福终于直起上半身,随后将额头抵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
他的声音闷闷的,“你送了我金色飞贼——两次。”
的确这么做了的爱尔柏塔看了看他金色的发顶,随后嗯了一声。
他又说:“你说那是给我的。”
确实是这么想的爱尔柏塔再次轻声回应。
马尔福无缘无故的抱怨起来,“但我送你魁地奇模型的时候,你才给了我一套保养用品......一点也不好用。这不公平!”
回忆起一年级买给他的飞天扫帚保养用品,爱尔柏塔莫名有点心虚,她那时候不怎么会挑选礼物,但那套东西不可能不好用——那可花了她不少金加隆。不过她却说:“可我后来还送了你保加利亚魁地奇国家队找球手签名的金色飞贼。”
马尔福有点强词夺理的说:“那不算!”
闻言爱尔柏塔干脆就顺着他说话,她细数了一遍,“那全景望远镜,香薰蜡烛,宝石袖扣和雪花领针?”
马尔福依旧不肯抬头,他不屑的说:“你以为我缺那些东西?”
爱尔柏塔终于在他面前长叹一口气,他如果不喜欢那些礼物怎么不早点告诉她,但后来的礼物其实是她精心挑选过的。宝石袖扣很衬他的眼睛,雪花领针并不张扬,倒也符合他不怎么爱佩戴饰品的习惯,“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可马尔福却将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些,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我想要你一直看着我。”
“......!”
爱尔柏塔的手指一僵,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
而这时候金发男孩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她,他灰蓝色的眼睛很亮,亮到她不敢与他对视。
“我喜欢你。”
德拉科-马尔福这么说着,随后非常不雅的骂了句脏话,他似乎是觉得有些丢脸,“该死——”
可他还是专注的凝视她,“从三岁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喜欢你!”
“我喜欢你,爱尔柏塔-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