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能屈能伸,堂堂妖族大帝的心胸那是不一般开阔明朗。
他不曾觉得被一个伪君子控制是什么丢面子的事,甚至还觉得这事对自己百利无害,比如说人家杀人放火,自己跟在后面捡便宜。
吸纳别人功力为自己所用之事,对于这人间来说不可取。
偏偏他不是这里的人,然后做起歪邪之事显得理所当然起来。
这是个乐观开朗的妖,就他这种心态,就算不能强到死,也能开心到老。
莫元初不知道跟在身边的妖在想什么如此幸灾乐祸。
只是提醒,“别打霜儿的主意,你吸食任何人的修为都可以,除了她。”
玄鸿呲牙咧嘴想,问题是我要有这个能力才行,说认真,他真没能力吸走凤凌霜的修为。
这少女就是个妖孽,她明明和妖族无关,可她的一言一行却是人中翘楚,实乃妖孽中的妖孽。
就她这本事,即便是天道之女陆璃雪,也未必能如愿得偿。
玄鸿想着彼与此,他问,“你说凤凌霜和陆璃雪相比,谁更美一些?”
他不是在问谁更厉害一些,而是美。
这是存心在找事,当然,要论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
论美貌,陆璃雪必须承认输凤凌霜一大截。
更不要说气质这一块了,丽质天生,仪态万方,这种陆璃雪就算学也学不来,她给人的感觉,小家碧玉,娇气,近似小气。
这是玄鸿的看法,他还说出来了。
莫元初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管关注着远处的生杀。
玄鸿觉得没意思,便不多说了,抱起双手,靠着身边的大树,他兴致勃勃观看墨掌门的小徒弟和别人厮杀。
老实说这少女是真的拼,她就是不要命,都残血了,她气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锋利。
这般强大战力,到底是说她求生欲太强在极限不停爆发,还是说她天生如此,在战斗时气场总无形在扩张?
她虽然落阶了,但还是乘道渡渊境修者,在同龄中,她仍旧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更何况她修炼的诸多术法别人一个也学不会,这般在和敌人对决的时候,她不仅得心应如鱼得水手,还能随随便便秒杀一个比自己境界高许多的人。
玄鸿如此想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想,莫元初不舍得放过凤凌霜,是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发现自己才是最在意。
当初凤凌霜是他的大弟子,他干什么去了?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说这四院长也可怜,别人收的弟子,那是一个两个乖巧孝顺还特别懂事,而他座下弟子是一个比一个反骨,但凡有点天赋的都特立独行,那是不一般有思想有主见,反之那些看似不乖巧的资质就一般般了,他们的存在显得可有可无。
玄鸿问,“不上去帮忙吗?”
莫元初看也不看多嘴的人,还是继续看着大弟子挥剑杀。
这一路上,她一直不停杀着,如今身上都是伤,身上的灵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再撑下去肯定是里外重伤。
旁观的四院长很是揪心,也晓得劝不住,故而只能等着。
当看到一人偷袭,他伸手将之秒杀。
玄鸿挑眉,这莫元初,是真想保凤凌霜的命,他也真的不在乎陆璃雪了。
陆璃雪开局得一手好牌,偏偏被她各种作天作地打了稀巴烂。
她的人设立不住啊。
原先就是靠白莲娇弱人设博同情,因为凤凌霜的无情反杀,本是胜券在握的陆可怜失去了各种先决条件。
要说凤凌霜是真能撕,如果她最开始学陆璃雪装无辜博同情以彰显自己无辜,那绝对要输陆璃雪,因为那样真的会让陆璃雪立足人设不倒。
偏偏凤凌霜直接拔剑。
陆璃雪哪见识过对手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结果是看到对方怎么威风,自己便进一步嫉妒,然后就一步一步失去现有主权,然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玄鸿想,人类为什么这么能斗呢?
那是因为特别会演吗?
当然,凤凌霜不适合当演员,她不懂什么叫示弱服软。
妖族大帝在思考一个人性格成就自我的概率事件。
而凤凌霜在拼杀里处决掉最后一个障碍。
她回头看着本该被杀死的仇人。
莫元初毫发无损,老实说,感觉有点失望。
看来能杀死莫元初的,也许只有师尊,至于天云宗六位院长,他们做不到。
甚至师尊在目前的情况下也无法完全做到。
莫元初和师尊的实力应该是不相上下,此刻莫元初能出现在这里,那说明,那道玄灵通境老者被杀了。
而且是被迅速杀了,然后莫元初才能赶来这么迅速。
凤凌霜心思百转,她不敢试,也没这么蠢,在这个时候杀一个自己不能杀的人。
她绷紧手臂,握着的剑被震颤一息,剑刃上的血被弹开干净。
她面无表情,昳丽容颜上沾着几滴血,那样子看着有些嗜血惊艳。
玄幻眼睛亮了,原本他对人的面容没怎么在意,他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皮囊再好看也就那样。
但凤凌霜给人的感觉很特别,这种特别,不是单靠容貌亮化她一身姿彩,相反是因为她身上无可媲的气质造就了她的完美。
不过她爱恨分明的性格有点让人不敢恭维。
就刚刚,莫元初为了救她而单独对决那老头,凤凌霜是不顾一切转身就跑,她完全不顾曾经师父的死活,甚至看到他出现,她竟然还有点失望,而不是心怀感激?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无情。
可能她所有的感激都在当莫元初的徒弟那几年消耗殆尽了吧。
那时候她是真的感激,可他要毁了她,结果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凤凌霜收剑入鞘,她忍着伤痛走到河边。
洗手。
洗脸。
再清洗身上的血迹。
望着水中的倒影,一脸的疲惫不堪。
这段回家路有点长,一路都在血洗,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家?
早知道就让凤家的人到宗门迎接。
反正她是凤家大小姐,纵然家里有很多人不服,可叔叔是大家主,他派几个人来保护侄女好像没什么不应该。
可是这些都不再成立,甚至那些在赶来迎接她的人,也许某一个心怀不轨,压根就不想她回去。
或者是那些人已经被阴险狡猾恶毒至极的陆璃雪杀了。
陆璃雪是要正面刚到底了。
也不知帝都是怎般风云,家族之间的制衡达到哪般地步?
凤凌霜胡思乱想一通,她昏昏沉沉的,险些栽进水里。
莫元初察觉到她心不在焉,急忙伸手抓她一把。
凤凌霜本能将人推开,她站起来,去寻了一处空地,想休整片刻。
仙鹿和凤凰紧跟着主人,一灵宠问,“要烧柴麽?夜里会冷。”
“你们怕冷吗?”凤凌霜问。
“主要是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运转真气护体,想全心全意休息,以便明日更好对敌。”
凤凌霜点头,“这倒也是。”
说时她看向妖族大帝问,“你没死啊?”
玄鸿挑眉,“丫头,墨尊者没有这样教导你吗,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客气些,说话不要夹枪带棒,尤其是语气还那么冲。”
凤凌霜冷哼,“我跟你说话还用得着客气吗,信不信我现在拔剑?”
玄鸿让人别,他干不过,认输行了吧。
不要说她残血不残血的事了,她要敢拔剑杀过来,那莫元初会坐视不管吗?
受制于人的痛谁懂啊。
妖帝心里苦,他也只能在暗搓搓想,早知道当时我就该拧断你脖子,这样的话,你现在还能这么跟我说话吗。
当然,这话也只能想想,他其实没办法实现。
因为如果真的杀了凤凌霜,那墨景轩肯定会灭了妖族,他绝对能单凭一己之力将妖族所有诛杀干净。
墨景轩老早想这么干了,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是暂时实力不允许;二是某些小妖心地太过纯良。
玄鸿有时候会想,善良真的能保命吗?
他想,也许吧,就比如自己本该被咔嚓了,没想到还能在莫元初手底下活着。
凤凌霜对于莫元初收服妖帝一事并不觉得奇怪,相比魔族至尊,这妖族大帝玄鸿显得太年轻,他和莫元初不是一个量级的。
就目前情况,让妖族和魔族互相牵制,那苍澜大陆的凡人活得也许会更幸福一些。
妖帝问,“你想在此休息。”
凤凌霜道,“对啊,你要是个男人,还不快去捡拾柴草。”
妖帝:“……”
凭什么是他?
“你灵宠不行吗?”
仙鹿道,“我可以啊,走吧,你要是个人也走。”
妖帝心不甘情不愿。
最后还是去了。
仙鹿说里头有山鸡,方才见到一群。
妖帝没吃过山鸡,他想去看卡那是什么物种。
结果两灵宠一妖就去抓鸡了。
留下两个尴尬的人,气氛变得不是一般微妙。
凤凌霜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莫元初伸手帮忙。
凤凌霜不想,莫元初非要帮忙,他道,“你不是那种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不要以为你帮了忙,我就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
“你不需要忘记。”
“……”
合着你出现就是为了膈应恶心我?
凤凌霜又想拿剑了。
莫元初问,“为何不让封逐鹤护送下山?”
“我有必要跟你说明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也是我的事。”
“霜儿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不然四院长希望我给你磕头跪谢吗?”
莫元初:“……”
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冷言冷语,不会再好好说话了,哪怕一丁点好颜色都吝啬给。
曾经她尊师重道,不仅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还极其尊重他这个师父,对他各种言听计从,甚至别人说他不好,她能反驳得对方面红耳赤,要说她对他的维护,其实不是没有,而是他眼瞎心盲错过了。
“霜儿,你就不想问缘由吗?”
凤凌霜看着还想狡辩的人,欺我要夺我灵骨,你还想要什么缘由?
莫元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道,“你看得见前世今生,那可知前前世的事情。”
“不知道。”她可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想到明天还要面对各种没事找死的爪牙,她又是满脸倦意。
明天天亮就启程,她必须尽快找到凤家的人与他们汇合,接下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不知道后面的杀手是怎般妖孽?
陆璃雪这贱人,思想来自原世界,玩阴的手段那是无人能比。
加上她在作奸犯科事情一直是独领风骚,此次算计,她没有亲身前来指挥,也不知道恶女躲在哪山旮沓角落里等着结果。
凤凌霜想,等我回到帝都,我一定让陆家和皇室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你们给我等着。
目下最要紧是保命,只有保住性命,才能掀翻陆家和昏庸皇帝对峙。
敢派人追杀我。
那就想好后果吧。
凤凌霜靠着树闭目养神。
她面前点燃起篝火。
仙鹿和九曜凤凰都入睡了。
莫元初坐在火堆旁,他不敢说话,因为说话就被怼,他怕分分钟钟被戳心戳肺,这样不仅疼得呼吸困难,还会让本来就受伤的人气息不顺畅,她现在是在忍着伤疼,明明不好受,却沉默隐忍着,他不忍再打扰。
而妖帝玄鸿变成了一个吃货,他坐在火堆前烤山鸡。
仙鹿被那鲜香的气味刺激着味蕾,它睁开眼问,“你不是妖吗,竟然吃同类?”
妖帝道,“话不能这样说,要这样说,你和我是同类,你也是妖。”
仙鹿不承认,“我是灵宠,比你们妖兽高级。”
“嘁,还不是被人所驱。”
“你懂什么,是我自愿跟随主人,你想当她灵宠,她还不收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资格。”
妖帝:“……”
他感受到了来自于一只灵宠的深深恶意和森森鄙视。
仙鹿冷漠又高傲的瞥过去一眼,它哼一声,转头继续呼呼大睡。
问它为何这么大胆安心,因为莫元初犯贱啊,他不是为了杀主人而来,竟然是想帮她。
看看这追悔莫及的人,他早先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