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陈祈年要她“快回来”的要求,陈怀安的言语口吻明显是在敷衍,她很可能不会回来。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在家足足等了一天,最终也没看到陈怀安的影子。
当天,他们通过座机号码,查询到陈怀安所在的酒店,却都一致认为她是住在这里,谁都没想过她会在酒店打工。
如果去酒店“接”人,陈怀安万一不愿意跟他们走,起了冲突,被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报警,引来警察,那就糟糕透顶。陈怀安杀人碎尸的场景,现在让陈祈年夫妇对警察总是不由自主地产生“谈虎色变、避而远之”的态度。
于是,他们很快就认为应该想办法将陈怀安“骗回来”。
闻忠认为,陈怀安肯定想要钱用于挥霍,但如果直接给钱,然后以此“哄”她回来,这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谎称自己和史际都死了,那他名下的财产,就只有陈怀安和孩子才能继承。这种情况下,她肯定就会跑回来。
陈祈年夫妇觉得这个办法天衣无缝,并决定配合。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果然立竿见影。
将陈怀安控制起来后,趁她还在昏迷之际,闻忠决定将陈祈年夫妇也骗到别墅里来“居住”。
原因并不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这时对种子公司的“改革”已濒临失败,并且从田女士那里榨来的钱财都被挥霍一空,闻忠开始缺钱了。而陈祈年一直从事进出口贸易,家财颇丰。
当然,闻忠肯定没什么耐心等到他们二人自然死亡,然后以陈怀安的名义顺理成章地继承下来。如果是这样,那闻忠就不是闻忠。
另一方面,陈怀安这次的行为让闻忠认为留着陈祈年夫妇在外面“太麻烦”了,是个安全隐患。
于是,闻忠就对陈祈年夫妇说,怀安的情况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又哭又笑的,精神状态和情绪都很不稳定,我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心力交瘁,要忙于生意,又要照顾随时可能出现变故的怀安,实在没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接着闻忠又指着摄像机说,我也想过要请保姆,但怀安的情况极为特殊,万一她伤害到外人,或被外人知道了她的情况,那我们全家都完了。
在已经掌握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并未对陈怀安杀人碎尸的犯罪行为报警,毫无意外犯了包庇罪。
所以,爸、妈,为了怀安和孩子,你们看能不能搬过来住。
闻忠的“请求”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于情于理,在帮忙“照顾”陈怀安母子上,陈祈年夫妇都没法拒绝。
于是,他们很快就搬进了这座“魔窟”。但这对夫妇的经历相较于陈怀安,似乎要稍显幸运,因为他们并没有住进地下室,但也经常会在地下室接受各种“惩罚”,这其中就包括闻忠在种子公司无意间发明的“电击惩罚”。
他们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和陈怀安一起轮流被电击了一遍。
然后,在这对夫妇的瞠目结舌和难以置信中,闻忠宣布了几条纪律:
他们一家三口必须每天接受一次电击惩罚,原因是陈怀安杀人碎尸,他们作为父母的不但包庇纵容,而且明显是因为他们的家教失败导致了这一惨绝人寰的悲剧酿成。
同时,严禁三人之间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不许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如实向闻忠报告;通讯工具一律上交,禁止看电视或收听广播;必须呆在被指定的房间里,禁止随意走出房间;必须严格遵守上厕所的时间和吃饭时间;在和闻忠说话时,必须跪在地上。
此外,闻忠还别出心裁地搞出了一个“排位评比”。
他们一家三口每天被规定了不同的工作,比如,照顾孩子、打扫卫生、对另外两个人“实施惩罚”等。
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完成情况,闻忠给他们打分,每天选出一个“优秀成员”。如果某位成员向闻忠或史际揭发他人“违反纪律”的行为,就可以获得额外加分;而违反纪律的,就会被减分。
获得“优秀成员”荣誉称号的特权是第二天不会遭到电击,而且可以负责对另外两人的电击。电击时,闻忠和史际都会在一旁观看,如果闻忠发现电击的时间没有达到规定时限,就会反过来惩罚负责电击的人。
排在最后一名的“后进成员”,不但要在当天晚上跪在地上深刻反思自己在工作和思想上的问题,并且还要接受除了电击之外的其他惩罚,比如,水刑、烙刑、用铁签戳指甲缝、在伤口上撒盐或辣椒水等。
这样一来,这一家三口完全无法彼此沟通,并且逐渐离散成为个体。在痛苦的电击和其他五花八门的“惩罚”手段的威胁下,虽然一开始他们仨之间还想着要彼此照顾,但短短几天后,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不惜出卖家人,很快就自顾不暇,分崩离析。
尽管他们都是受害者,闻忠才是罪魁祸首,但彼此间的不信任和相互出卖造成的憎恨,让他们彼此间都产生了“竞争心理”,进而相互碾压,再无团结一致、集体反抗的可能。
同时,闻忠以陈祈年的名义,用他的手机通过短信的方式遥控指挥其名下贸易公司,并且假借身体不适为由,指定女婿闻忠为委托人,办理公司出售转让事宜,还向公司员工及熟人透露出准备回国发展的打算。
闻忠将陈祈年的财产变现转移到自己名下后没多久,陈祈年就在一次电击惩罚中死了。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犹如坠入无间地狱,永无解脱之日,当天的陈祈年在接受电击惩罚时不愿意跪下来。所以,他选择以站着接受电击惩罚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觉醒和不屈,并似乎想以此激起老婆、女儿的团结、反抗心理。
但是,他失败了。
当天,陈祈年排名最末,范舟负责实施电击。但陈祈年摆出一副明显反抗的姿态,闻忠怒火暗烧,将电击设备的接头接在陈祈年的手指上。
电击开始,陈祈年一声不吭,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倒下。这让闻忠和史际一度怀疑电击设备是不是出了故障,不通电了。经确认设备正常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个糟老头子是在用这样的姿态,表示着他自己的坚强和对闻忠权威的挑战。
这还了得?
既然你这糟老头子不怕电击,那就再给你多电击几次。于是,对陈祈年的电击先是断断续续持续了1个多小时,但陈祈年却始终不曾发出一声哀嚎。
这让闻忠和史际不明所以: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糟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13了?
看到陈祈年如此倔强的反应,闻忠命令将电击的位置换到陈祈年的大腿上。通电之后,陈祈年瘫倒在地,却仍然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任何惨叫。
闻忠不由啧啧称奇。但他知道,这是一场精神上的较量,任何一方都不能主动退让,否则就会被视为失败的一方,尤其是于闻忠而言,他一旦退让,很可能就会失去对其他人在精神上、心理上和思想上的控制权。
于是,闻忠决定将电击的位置改为嘴唇。你不跪,我就电脚;你不开口喊痛,我就电嘴巴。总之,你哪里表现出不服,我就电你哪里。我闻忠专治不服。
但嘴巴位于人体头部位置。由于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对人体头部进行过电击,所以范舟有些担心,就说这个地方有点危险,能不能换个地方?
范舟不问还好,一问之后,闻忠更加决定就电陈祈年的嘴唇,并且还阴森森地看着范舟,说你是不是想给他求情?
范舟吓得一哆嗦,迅速接好电源,开始了对自己丈夫的最后一次电击。
陈祈年终于发出了低沉而痛苦的哀嚎,随后身体前倾栽倒在地,脑袋顶在地面上,身躯却仍然保持正坐的姿势。
陈怀安见状,丝毫没有产生对父亲的怜悯之情,而是在担心陈祈年顺利通过了电击惩罚,转而就会对自己开始电击。
于是,她对倒在地上的陈祈年吼道:“不要装死,快起来,时间还没到,这次的惩罚不算,得重新来。”
闻忠对每次的电击惩罚都有一个时间规定,在未到达时间以前,电击不能结束。对陈祈年的最后一次电击惩罚,随着陈祈年的倒地哀嚎,电击设备的接头从他的嘴唇脱落而宣告中断。
见陈祈年没有反应,范舟也战战兢兢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干,这是他自己把接头弄脱的。
闻忠见了她二人的态度,颇为满意,却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朝着地上的陈祈年踢了几脚,见他仍然毫无反应后,才将他身体放平,伸手探了探鼻息以后,才站起身来,淡淡地笑着对范舟说,你把自己丈夫弄死了。
范舟目瞪口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闻忠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既然不死也已经死了,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该怎样处理尸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