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阿铎都察觉到不对了。
他偷偷问谢欢颜:“娘,你是不是和沈牧之吵架了?”
谢欢颜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骂道:“你看我对父兄,是不是都很敬重?长兄如父,你也不要那么激动。当初他带你来找我的时候,你发着烧,他那么着急……”
阿铎傲娇地道:“他只是担心以后下去见了我娘,没法对我娘交代而已。我娘临终之前,他在我娘面前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他把我交给了您就不管了,哼!”
谢欢颜安慰他道:“可是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也是爱屋及乌。”
“才不是,娘,他对你,那叫别有企图。”
谢欢颜:“……”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屁孩懂得那么多?
“阿铎,”谢欢颜托腮靠在小几上问,“我其实一直想问,但是又怕冒犯……”
“娘,您说。”
“你……爹,还是这样称呼吧,习惯了,”谢欢颜斟酌着道,“你说你爹到底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需要他付出这么大代价,甚至豁出自己去报复?”
“代价?”阿铎重复道。
“嗯,”谢欢颜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事情可能你还不能理解,但是他选择去做锦衣卫指挥使这件事情……”
“锦衣卫指挥使不好吗?”阿铎道。
谢欢颜说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阿铎解释,沈牧之已经做了太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阿铎道:“娘,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官职而已,而且是天子近臣。”
他的眼中带着某种谢欢颜看不懂的嘲讽之色。
谢欢颜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为什么在这两兄弟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阿铎继续道:“他根本就没记着什么仇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更别提付出代价了。”
“你还是太小了,”谢欢颜摸摸他的头,“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之后才能懂。”
“我现在就懂。娘您不会真的以为,他去做了太监吧。”阿铎道。
谢欢颜:这是什么意思!!!
“娘,原来您没听懂我的意思。”阿铎道,“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官职,谁也没规定只有太监能做,不是吗?难道走马上任之前,还要脱了裤子查验?”
“这……”谢欢颜呆住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道,“虽,虽然我,我很希望你爹,你爹没有去做太监……但是吧,这件事情历来就是这样的。”
而且沈牧之短短时间内就能接近皇上,有救驾的机会,除了净身入宫,谢欢颜想不到其他的合理解释。
“娘,那只是一个官职而已。”阿铎再次强调。
谢欢颜很想相信他的话,但是最后还是觉得阿铎太小,所以不懂,也没有再跟他争辩这个话题。
阿铎反复和她确认:“娘,您要说话算数。您说过,我不答应,您不嫁给他。”
“嗯。”谢欢颜点点头。
“那他就一辈子打光棍去吧!”阿铎恶狠狠地道。
谢欢颜:“……”
妈呀,她真的看懂过这个儿子吗?
“你爹现在的地位,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打光棍的。”谢欢颜认真地纠正他道。
“他会的。”
虽然不齿,但是阿铎还是很了解沈牧之。
沈牧之眼高于顶,宁缺毋滥,既然看上了谢欢颜,就不会再喜欢别人。
谢欢颜顿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可能这父子俩都是来克她的。
“他生气不来了?”
“嗯。”谢欢颜点点头。
“不来就不来,看他能忍多久。”阿铎不以为意地道。
谢欢颜:“……哦。”
希望沈牧之早点缓过来,别在和她冷战了。
她至今都觉得这冷战来的莫名其妙。
等阿铎离开之后,谢欢颜才发现,她问的问题,阿铎根本就没有回答她。
可是就算没有回答,他还是陪自己说了那么多。
这个狡猾的小孩……谢欢颜忽然就笑了。
碧微进来道:“夫人,该去医馆了。”
谢欢颜站起身来伸了懒腰道,“走吧。”
她来了小日子,身上倦怠,不想出门;但是想到可能还有患者找她,她还是决定要去。
碧微笑道:“您抱着手炉去医馆休息吧。”
“嗯。”谢欢颜道,“也不知道可儿最近忙什么,怎么都没来找我了。”
说话间,碧微就替她收拾东西,准备伺候她出门。
“夫人,”栈香步履匆匆地进来,“你快出去看一下,有事发生。”
“嗯?什么事?”
栈香道:“外面来了个女子,挺着肚子,说,说是怀了谢家的骨肉。”
谢家的骨肉?
谢欢颜觉得血瞬时冲到了头顶。
“她说谁的?”
“她说得含糊,奴婢也没有听清楚,就赶紧来告诉您了。”
“走,咱们出去看看。”谢欢颜咬着牙道,“对了,先别告诉我娘和我大嫂……”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已经出去了。”
“我姐姐呢?”
娘和嫂子都很弱,这种事情有战斗力的就她和欧阳惊华了。
“大姑娘今日出门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
闹事的女子就在正门外面挺着大肚子哭,看她肚子大小,比张氏的肚子还大。八壹中文網
只是看她相貌,年纪应该不大,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可是眉眼间便能看出不是个好相予的。
此刻她正在声泪俱下地哭诉,说她肚子里的是谢家骨肉,现在却无法进门,没有活路。
谢欢颜忍不住想,难道这是听说大哥在外面养了外室,所以也上门碰瓷的?
欧阳氏面色平静,淡淡道:“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谢家骨肉,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怀的是谢将军的骨肉!”女子大声地道,“谢将军和徐将军,还有其他一些将军一起来我家喝酒,喝醉了酒后对我上下其手,欺负我,这才令我有了孩子。虽然我是跟着妈妈长大的,但是我也是清清白白,没开始接客的!我只跟过谢将军!”
谢欢颜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听这女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竟然是出身私窠,做皮肉买卖的;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谢常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