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徐可儿每次都兴冲冲地带着猎物回来分给谢欢颜。
而谢欢颜就会把猎物精心烹制过后,给父兄送一份,然后再给徐可儿分一份。
徐可儿很快尝到了甜头,干脆把猎物直接送到了谢欢颜屋里,还“得寸进尺”地表示要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谢欢颜太了解她的性格,前世当她走到最后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徐可儿到昌平侯府看望她,把那封最重要的举报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送到了沈牧之手里。
患难见真情,可儿待她的情意,比金子还珍贵。
所以谢欢颜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道:“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你也别嫌弃我,我天天洗澡的,天生黑没办法,嘿嘿。”
等谢欢颜烤好了四条鹿腿,让碧微去给父兄各自送去一条,剩下的一条几乎都被徐可儿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吃完了她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都吃完了!”
谢欢颜大笑:“没事,我吃其他的也一样,我本来胃口也小,吃不了多少肉。”
“你的胃口那真是小的像猫一样。”徐可儿道,“我是答应了我爹今晚给他送些吃食,你烤鹿腿的时候我还记着呢,结果烤完以后太香,我就给忘啦!”
谢欢颜笑道:“徐伯伯和我爹在一起,我爹会分给他的。”
这俩当年一起做细作,一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彼此的哥俩,私下却十分爱互相攀比,互相贬低。
徐达三子一女,谢常胜两子一女,谢常胜输;比不了数量,谢常胜就决定比质量,他觉得两个儿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虽然他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比起谢欢颜这个贴心小棉袄,还是差太多了。
可是徐达也是个宠爱女儿的,自然不服气。
说来奇怪,徐达家不是泥腿子出身,徐达自己都算官二代,娶的娘子也是美丽贤惠,可是徐可儿就是随他不随娘,长得五大三粗,性格大大咧咧,只爱武装不爱红妆。
但是在徐达眼里,女儿自然是最完美的。
比就比,谁怕谁啊!
于是徐可儿就开始各种被谢欢颜“吊打”。
“你说别的吧,”徐可儿开始吐苦水,“比如说我爹非要昧着良心说我长得比你好看,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你做饭这么好吃,我却煮个米饭都夹生,你说这个能怎么造假?你爹也不厚道,总是刺激他,刺激得他这几天气坏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这事真像她爹能干出来的。
“所以呀,”徐可儿吐吐舌头,“我想拿着你烤的鹿腿假装是我做的,给他老人家挽回点颜面呢!”
谢欢颜笑道:“你真傻,我送什么你送什么,徐伯伯怎么会不知道在造假?这样,我烙几张葱油饼,给他们裹着烤好的鹿肉吃,这样正好,就说是你做的。”
“这个好这个好,”徐可儿抚掌大笑,“娇娇你怎么这么好!我都想娶你了。”
“别闹别闹。”谢欢颜被她搂住,碰到了痒痒肉,笑得停不下来。
沈牧之从皇上那里悄无声息地出来,一路上身形灵巧地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了早就打听好的谢欢颜的院子外。
他听到里面传来谢欢颜的娇笑声,声音如银铃,那般熟悉,让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
他纵身一跃跳上围墙,借着有着五脊六兽的门楼掩藏着身形。
然后他愣住了。
抱住谢欢颜的那个,是个男人?
他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般。
谢欢颜不是一直在找自己吗?难道,难道她已经放弃了?
这种念头让沈牧之心口有些绞痛。
他这是怎么了?他走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一去可能就有去无回,也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才能回来……他不能耽误谢欢颜的青春,她那么好,自己又和她只是假夫妻,她应该去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可是刚才来的路上心中控制不住的雀跃和此时说不出的黯然,让他觉得,其实他没有那般豁达。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当真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住脊兽,上好陶土烧制成的小兽,竟然生生被他捏出了裂纹。
栈香忽然警觉地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沈牧之学着某种奇怪的鸟叫了一声,栈香脸上短暂露出错愕之色,随即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垂手站在一边。
“谁!”徐可儿大喝一声,忽然往门楼上看过来。
是个女的?
沈牧之看到徐可儿往这边看,但是声音却分明是女声,有一瞬间的怔愣。
“好小贼,今日撞到你姑奶奶手里,我这就抓了去给我爹看看。”
徐可儿高兴了,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她虽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但是抓个贼还凑合。
这次他爹脸上能有面子了。
沈牧之这下彻底确定,这铁塔一样的身形,是个女人……怪不得谢欢颜会和她如此亲密,要知道,她跟自己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这般亲密无间。
沈牧之释然了,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然后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小贼,你别跑!哎呀,娇娇你拉我干什么?”
“小心有陷阱。”谢欢颜道,“这是皇家围场,轻易不会有人能混进来。”
“那万一呢?”
“能混进来的,恐怕就不是咱们能对付得了的了。栈香,你去告诉我大哥,有人上了围墙,让他看看怎么办。”
栈香去了后很快又回来,道:“大爷说,让您放心,他会派人追查,晚上也会派人保护您的。”
“哎,可惜了,说不定我刚才追出去就擒住了那小贼。”徐可儿还是感到遗憾,“咦,什么这么香?葱油饼这就做好了?来来来,我尝尝。”
谢欢颜嗔道:“不是要给徐伯伯送去吗?”
“我给我爹尝尝味儿,嘿嘿嘿。”徐可儿尝了四张饼,然后才想起她爹,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饼亲自送了去。
徐达总算扳回一局,只谢常胜吃着吃着不由嘀咕:“这饼怎么吃起来有点熟悉呢!”
“你吃过,那就都给我吃!”徐达干脆把饼抢了回来,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第二天,徐可儿非要拉谢欢颜出门。
她把谢欢颜装在瓶瓶罐罐里的那些香料挪到一边,道:“你是来打猎的,天天调香干啥?你还打算开个香坊赚钱啊!”
“你说对了。”谢欢颜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出了新的香,一定送给你试试。”
徐可儿眼睛瞪得溜圆,“真的?你缺银子吗?是不是因为你从乡下来,家里穷?我听我奶娘说,她就是乡下来的,可穷可穷了。我有银子,我攒了好多私房钱,回头我问问香儿有多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