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稍安勿躁听我说……”欧阳氏平静地道，“我和你说过，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有个姐姐十分照顾我，她也算是我爹的弟子，只是没有师徒之名而已。师姐出身高贵，端庄大气……”
“你说过，好像也姓沈来着？”谢常胜脑瓜子十分好用，立刻反应过来道。
欧阳氏颔首：“是。那时候我们开玩笑，说将来生了儿女要做亲家。谁知道后来，个人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常胜瞪大眼睛：“那……那不会就是把岳父从天牢里救出来的……”
“是。”欧阳氏打断他的话，显然不希望他说出口。
“那她岂不是……”
“是。”欧阳氏又道，“只可惜，师姐人已经不在了。我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的儿子能被娇娇所救。相公，你觉得，这是不是姻缘天注定？”
谢常胜：“我牙疼。”
他没觉得，他就觉得想打人。
莫名其妙出来的臭小子，把他精心养护的一盆名花连盆端走，他恨啊！
管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不行！
欧阳氏道：“如果单单是为了这桩缘分，我也不能草率地把娇娇嫁给他；但是我冷眼看着，不管能力还是人品，他都不差，对娇娇也是实心地好，娇娇也喜欢他……”
谢欢颜要是听到这段绝对大呼冤枉，她什么时候喜欢沈牧之了？
她只是因为前世的缘故，不想他重蹈覆辙，所以对他格外关注了一点儿而已。
谢常胜耷拉着脸不说话，心情十分不美好。
欧阳氏道：“我也舍不得娇娇嫁给村里的农夫。除了沈牧之，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谢常胜闷声道：“怎么没有？现在我都是二品征北将军了，我又不老，日后肯定还能升一升，到时候给娇娇找谁不行？”
欧阳氏只是短暂惊喜了一下，就平静地道：“那你跟我说说，你还能找个谁，比沈牧之身份更高？皇上一把年纪，总不能让娇娇进宫吧。”
谢常胜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张氏也正在跟兄弟俩说话，榻上坐着阿铎，劲宝早就跑去沈牧之那边了，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过去。
谢仲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这小子还带着儿子？让娇娇去给人家做后娘，嫂子，你和娘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那小子胁迫你们了！”
谢伯言则细细打量了阿铎一番，发现他无论长相还是清冷的气质，都和沈牧之如出一辙，即使被他们如此打量和当众评头品足，神情也丝毫没有波动，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玩味。
这样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定力，太少了。
张氏笑道：“小叔别这么说，妹婿真的挺好的。他的聘礼，真是三里五乡头一份。他对娇娇也好，要不娘不会同意的。”
“娇娇原本可以找更好的！”谢仲谋不服气地道，“爹现在是从二品，大哥是正五品，我是从五品。更何况抬头嫁女，娇娇便是配个状元也够了！”
谢伯言却走到阿铎面前，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怎么不去那边热闹？”
阿铎倔强地道：“我是我娘的娘家人，我不去。”
张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娇娇亲近，反而和他爹，像仇人一般。”
谢仲谋道：“啧啧，你这小孩还挺聪明；不过我跟你说，没用啊，不吃你这一套。”
谢伯言瞪了他一眼，然后抱起阿铎道：“我是大舅舅，阿铎若是不喜欢你爹，以后跟着劲宝一起在大舅舅家好不好？”
“哥！”
谢伯言不让他说话，微笑着看向阿铎。
阿铎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要跟着我娘。”
“那就让你娘在我们隔壁住。”
“以后也是吗？”阿铎问。
谢伯言淡淡道：“也是。”
阿铎道：“谢谢大舅舅。”
谢伯言从手指上拿下一枚碧玉指环放到他手心，道：“这是大将军赏给大舅舅的，现在给你，希望你将来做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男子汉。”
阿铎郑重点头。
谢仲谋嘟囔道：“这就认了外甥吗？我就不那么乐意……”
谢伯言把阿铎放下，提着谢仲谋的衣领出去了。
“哥，你放开我，我现在也有官身了，我不要面子的吗？”谢仲谋嚷嚷道。
“娘决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见爹反对过？爹娘在屋里这么长时间了，你听见爹的动静了吗？”
谢仲谋瞪大眼睛：“哥，你的意思是，爹不反对了？”
他爹行不行了？有没有点立场了！
惧内到这个份上，也是让人鄙视了。
“爹娘既然都觉得可以，我们也得接受。”谢伯言道，“而且你刚才和沈牧之交手，讨到了好处？他功夫深不可测，真要动起手来，我们俩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才，未来可期。”
“哼。”谢仲谋不服气，“我那是害怕伤到娇娇。”
“行了，”谢伯言道，“阿铎这孩子，亲近娇娇是好事。他愿意留下，我们就留下，对娇娇只有好处。”
他也不愿意妹妹新婚燕尔之际就要面对继子，也不愿意日后继子成为妹妹的负担。
这份责任，他替她扛起来。
谢仲谋满脸不愿意：“我还是不想……”
“我也不想。”谢伯言平静地道，“但是事情已然如此，娇娇也没有不愿意，我们只能看她日后过得如何。若是不好，咱们不能轻饶了沈牧之。”
谢仲谋总算赞同了，握着拳头道：“没错！”
夜幕降临，想到隔壁的情形，父子三人吃饭的情绪显然都不高。
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沈牧之却刚回到正屋，对谢欢颜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谢欢颜自己早就掀了盖头，小几上的饭菜所剩无几，还有一地的桂圆壳和花生壳，“你特意让人给我准备的热饭热菜，是不是？”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道。
沈牧之笑着点点头。
“那你吃了吗？”
“刚才吃了几口菜，喝了不少酒，现在有点头晕。”
“啊？那你还能抱动我吗？”
沈牧之顿时脸红：“那，还是能的吧。”
不是说好了要作假吗？难道她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