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清风还维持着递书给谢欢颜的姿势，却发现后者已经完全失神，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而且大眼睛之中渐渐聚拢起了水气，吓得他差点把书都掉了。
“不好意思大师兄，”谢欢颜回神，忙伸手接过书，不好意思地道，“我看见大师兄就觉得亲切，不自觉地就想起我的一位故人。”
“黄毛丫头，心思倒重。你大师兄这本书，倒是便宜了你。走走走，我要休息。”
谢欢颜抬手用手背擦过眼睛，手背上留下一串泪。
她从屋里走出来，心思凝重。
前世姐姐的惨死是意外，但是刚才她忽然想到，真的是意外吗？
为什么刚才她隐隐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姐姐落得那样的下场！
沈牧之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眼眶之中带着微微的红色，心中便有些不悦——刚才他明明和鬼医说好了，后者为什么还要为难谢欢颜？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谢欢颜知道他和鬼医的约定，他现在就能冲进去和鬼医理论。
谢欢颜强迫自己从前世的回忆中醒过来，笑道：“沈牧之，你怎么让他答应的？我刚才求他的时候，我觉得他一点儿松动都没有。”
“其实当时他已经动摇了，只是故弄玄虚，你没看出来而已。”沈牧之道，“你刚才救人的时候，已经让他对你很感兴趣了。你这样有天赋的弟子，谁不喜欢？他嘴硬而已。”
“是吗？你没有骗我吧。”谢欢颜隐隐觉得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怎么会骗你呢？”沈牧之道，“看得出来，他性格很古怪。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打定主意拒绝，是不会留下任何回旋余地的。但是你看现在，他还是别扭地同意了。是你自己打动了他，我只是揭穿了他不承认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顺理成章地收你为徒了。”
“真的这么简单？”谢欢颜还是不太敢相信，因为她太了解前世的鬼医，是如何的固执。
沈牧之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第五宗就在旁边嘀咕道：“你说这话是不相信沈大哥了？能让我喊大哥的人，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臭丫头，你那点能耐都用来欺负老实人，比如我了；真正要办起事来，还得靠沈大哥。”
谢欢颜今日达成夙愿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拿着手里的书晃了晃道：“我师父和师兄送我的。咱们回家吧，等我背熟了这本书就回来再找师傅指点。”
她一直都知道鬼医性情古怪，但是偏偏又有能力，所以即使被怠慢被刁难，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鬼医给她的书到底写的什么，说不定对她会有很大的帮助。
“别啊，我还要请沈大哥吃饭呢！”第五宗伸手挡住两人的去路。
沈牧之叱一声“别闹”，伸手轻轻一拨就把第五宗拨了个趔趄。
“公子，公子……”一个书童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口中喊着的公子显然是第五宗。
第五宗皱眉道：“你来干什么？我娘呢？”
“公子，”书童跑得实在太累，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断断续续地道：“公，公子，夫，夫人她，她被昌平候夫人欺负了。”
“什么？”第五宗眼睛瞬时瞪得溜圆，气势汹汹地道，“竟然还有人敢欺负我娘？这是活腻了还是活腻了？走，咱们走！”
“错了错了，”书童焦急地道，指着自己来的方向道，“这边走，夫人还在昌平候夫人歇脚之处同她理论呢。”
第五宗骂道：“你是不是傻？有人欺负我娘，当然是先回去告诉我爹，他夫人被欺负了。我要越俎代庖，我爹怎么表现？真是个蠢材！”
有人敢欺负他娘？放他爹呀！
第五宗走出去老远还回头招手，对沈牧之道：“沈兄，你千万别偷跑。等我爹去帮我娘敲边鼓了，我再回来找你。”
书童有些无奈，没有跟着第五宗回去。
这一家子都是妙人，谢欢颜忍不住想。
“你怎么不跟着走？”她好奇地问书童，“你家公子不都走了？”
“我怕公子回去挨骂，我被牵连。夫人被欺负，大人心情一定不好，就得骂公子没有保护好夫人，还会骂养他不如养个棒槌……”
为了避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他聪明地决定不回去。
谢欢颜又问：“不回去，你也不去帮你家夫人？”
“不用。我们夫人说，吵架的时候不要别人帮，那样吵得不爽；除非她要输了，否则不要别人帮腔。”
谢欢颜：“……”
她就知道，这个杨夫人是个有个性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她被昌平候夫人欺负了吗？”
“对于我们夫人来说，占不到便宜就算被人欺负。”书童理直气壮地道。
谢欢颜觉得，她前世真的错过了好多，为什么杨夫人这样的妙人她都没交往过？
这一世，一定要弥补这样的缺憾。
她挑眉对沈牧之道：“想不想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
“好，我想去。”谢欢颜诚实地道，“我很想知道，昌平候夫人要见我干什么。”
这件事情不弄明白，她恐怕会一直疑惑。
在书童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抵达了“第一战场”。
昌平候夫人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虽然在外面平地上，比侯夫人矮了许多，但是气场上丝毫不差。
“一个区区的知府夫人，也敢跟本夫人叫板，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哎哟，原来你是只老虎，还是一只母老虎呢！”杨夫人摇着蝶恋花团扇，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以下犯上！”
“是吗？”杨夫人看着气急败坏的昌平侯夫人，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去大理寺告我去。我们都有诰命在身，要评理，就去大理寺。正好我许久没有见到伯父了，也要去拜见拜见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