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颜原本觉得，村里人肯定对她和大刘家那个该死的东西，以及她和沈牧之的关系指指点点，毕竟那日人多口杂，虽然沈牧之已经下了封口令威胁众人，但是效果未必那么好。
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没听到什么议论声是因为母亲捐献灵芝，又开办学堂，村里人感恩；今日才发现，根本不是。
他们根本是欺软怕硬，沈牧之凶神恶煞说不准他们讨论两人当日在苞米地的事情，便真没有人敢说。
但是他们在讨论别的问题，也是关于他们的。
荷花讷讷道：“那些说闲话的都是吃不到葡桃说葡桃酸的。”
“没事，你说来我听听。”谢欢颜从容道。
如果她真就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那恐怕会很介意流言蜚语；但是有前世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早就对流言这种东西免疫了。
荷花支支吾吾地道：“那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你就当他们在放屁。他们说，他们说你挑来捡去，最后挑了个一穷二白还带着拖油瓶的外乡人，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村里长舌妇攻击的无非就是沈牧之来历不明，带个孩子，没有房子，穷哈哈的。
当然还有嘴更贱的，就提起她爹入赘的事情，嘲讽她和她娘都只能招赘婿云云。
总之，比起前世那些血雨腥风，杀伤力基本等于零。
谢欢颜摆摆手道：“随他们说去，我又不少一块肉。沈牧之买房子了，就在我家隔壁……”
荷花听了十分高兴，并且表示要出去打那些长舌妇的脸。
“我之前就帮你说话了，沈牧之会打猎，就凭这一身本事，早晚什么都能有。那些人分明是嫉妒，村里多少人打你的主意，也不少人看上沈牧之。那些说酸话的，就是这些希望落空的人，最是讨厌。”
谢欢颜听她说话像豆子噼里啪啦砸在盘子上，干脆利落，不由被她逗笑，只觉得她性格爽朗，十分可爱。
从荷花家出来，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买房子、量房子做家具这些事情沈牧之是做得挺妥帖的，可是他人呢？
因为两人已经议亲，即使是假的，她后来也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好意思出去见他，所以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仔细想想，他也没来送肉了。
谢欢颜一边想着一边若有所思地往家里走。
然后她突然站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沈牧之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谢欢颜瞪大眼睛。
“等你。”
谢欢颜：“……”
难道她的意念这么强大？刚觉得沈牧之失踪，他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
“我……”
“你先说！”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道。
然后沈牧之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示意让她说。
谢欢颜木着脸：“我忘了要说什么了，你说。”
沈牧之道：“我这几日去办了点事情。家具你选到称心如意的了吗？”
谢欢颜点点头：“我娘说，聘礼那些，一律从简就行。你也说，我们将来可能要随我爹去别的地方，那东西都不用置办太好的，省得回头还得带走。”
“总要有个老宅。”沈牧之道，“而且嫁人，总要风风光光的，不能因为嫁给我就委屈了你。”
说话间，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红纸递给她：“这是我让人拟的聘礼单子，不知道还缺什么，你回头请你母亲和嫂子帮忙看看。”
谢欢颜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惊讶地道：“你是不是疯了？”
这些聘礼算下来，价值要几百两，别说村里人娶亲，就是在城里娶亲，十分之一的银子就是很体面的了。
“还有，你哪来的银子？”谢欢颜狐疑地道。
单靠打猎，他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
“钱是正路来的，你放心。”沈牧之道，“就算是假的，这也是你的大事。”
谢欢颜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算算季节，似乎还不到招募太监的时候，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他不会为了让自己体面，去把自己卖了吧。
——不是她想往这个方面想，而是实在因为他有前科啊！
见她捏着聘礼单子发呆，沈牧之开口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新房等成亲再搬过来。”
然后谢欢颜就看见他腿脚有些不自然地离开了。
他走路的姿势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谢欢颜快要哭了，难道她这么努力，还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吗？
除了改变自己的命运，重生后她觉得很大的意义也在于替沈牧之改变命运。
如果真的失败了，她会怀疑自己重生回来的价值，也会怀疑，命运是不是注定无法逆转。
“沈牧之！”她几乎哽咽着喊住他。
沈牧之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然后就看见那个相貌秾丽出众，粉腮桃面，气质卓然的女孩，长睫染泪，心疼万分地看着他。
他愣住了，随即喃喃地道：“你知道了？”
果然她懂医术，医术还不错，很难瞒住她受伤的事情，亏他还觉得自己假装没事装得很像。
可是她会因为自己受伤而这么心疼，还是出乎沈飞扬的意外。
难道谢欢颜很喜欢他？
谢欢颜不知道，她的表情已经让沈牧之心湖荡漾，难以平静。
果然是！
谢欢颜近乎绝望地想，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难道就为了这些银子，你就，你就……”
她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也像害他如此的凶手。
这明明就是一桩假的婚事，她也不虚荣，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你出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想要侵犯谢欢颜的那男人连夜逃窜，沈牧之这几日去追杀他。
杀这样的角色自然不在话下，看着对方胸膛被他的雪刃刺穿，沈牧之冷冷地道：“这就是代价！”
没想到的是，这人天生心脏长在左边，竟然佯死突袭，用匕首在他小腿上划了深深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