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欢颜说要去山里捡柴火，欧阳氏和张氏都拦着。
谢欢颜知道她们不放心她的身体状况，便谎称和相熟的伙伴一起去，这才得以脱身。
她今日是要独自上山的，因为她回想起来，当年村里有一个樵夫，进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片灵芝，卖了足足五六百两银子。
后来这樵夫就买了几十亩地交给别人种，自己天天坐在村头大柳树下吹嘘，自己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一片灵芝的。
谢欢颜即使没有有意去听，也被动听了个清楚。
她打算今日进山去摸一摸，找到灵芝换了银子，足够她们一家衣食无忧地等到父兄归来。
她大病初愈，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瀑布前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扶着腰大口呼呼喘气。
这里是九龙瀑，九挂小瀑布从上到下次第悬挂，各自下面都有水潭。
平时村里人经过这里会停留下来歇息喝水，但是瀑布两旁的山坡上没有路，谁都没有想着爬上去看看。
“第三挂瀑布旁边的小路。”谢欢颜仰头默默地观察，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是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挂。”
对她来说不容易，但是好歹还能尝试一下。
谢欢颜把裙子系在腰间，裤腿扎紧，伸手抓住坡上的灌木，一咬牙开始往上攀爬。
目标很明确，爬到第三挂瀑布的位置，沿着斜着的小路——那应该是山里的动物喝水留下的路往后走，然后在某棵大树下会有胖胖的灵芝一大家等着她。
虽然很艰难，她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又爬上去，但是接下来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灵芝们。
看着那一大片灵芝，谢欢颜兴奋得双眼放光。
灵芝味甘性平，补气安神，止咳平喘，又极为罕见，是很珍贵的药材。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甚至也顾不上休息，立刻扑了过去采灵芝。
她采的不是灵芝，是未来几年高枕无忧的生活。
手被划破了？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都没关系。
她也不贪心，只取了三分之一的灵芝。一来她背不动，二来也是觉得一次采太多没法处理安置。
她已经想好，回去后不带回家，而是藏到废弃的林家祠堂，也就是前世她安顿沈牧之的地方。
村里人都说那里闹鬼，都不敢接近。
她在那里要把灵芝处理一下，除去杂质和上面沾着的朽木、泥沙，然后阴干，然后找机会进城分批卖，免得被人盯上。
至于为什么不带回家里，那是因为欧阳氏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乐善好施，张氏也是心软容易被骗的，银子到了她们手中很快就会散尽。
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她往背篓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野菜，这才往村里走去。
途中遇到村里人看到她这副鬼样子，她解释说是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的。
一路上她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终于来到了鬼屋。
她如释重负，却不敢耽搁，把背篓放下，目光四处打量这逼仄昏暗的屋子。
林家在村里不是大姓，所以这祠堂很小，而且只在北面炕的上方开了个极其窄小的天窗，所以屋里很暗。
就算是放在鬼屋，她也不能完全放心，还是得放在不打眼的地方，免得被误闯入的顽皮孩子们发现。
屋里一张破香案引起了她的注意。
香案上铺着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布悬在半空，把香案下挡住了大半，里面黑呼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就这里了！
刚把背篓卸下，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了生出错觉，总觉得似乎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是从屋后传来的。
这青天白日的，谢欢颜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调皮的孩子们在附近玩，但是为了灵芝的安全起见，她还是站到炕上，探身透过天窗往外看。
嗯，只听见声音，却还是看不到。
谢欢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窄小的天窗里继续往外探，脖子伸长……
忽然她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然后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她顺着那熟悉的眸子往下看，便看到沈牧之正双腿叉开站在那里放水。
啊啊啊啊啊啊——
谢欢颜疯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牧之还是出现在鬼屋而且还被她看光了！
不，谢欢颜没疯，她理智在线，惦记着自己的灵芝，所以伸手捂住嘴掐断了自己的声音，只一双眸子瞪得铜铃大，涨得额头都一片通红。
沈牧之今日换了身衣服，虽然是粗布衣服，补丁摞着补丁，但是总算比昨日干净多了。
他也认出了谢欢颜，却淡定地提上裤子系着腰带，“你看够了吗？”
这个女人，看到自己在解手，竟然还看个没够，难道不该很快缩回去吗？
谢欢颜欲哭无泪。
苍天啊大地啊，她也想缩回去啊，可是现在她卡在这窄小的天窗里，出不去回不来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捡灵芝耗费了太多人品，导致她现在被迫看见沈牧之的萝卜不说，还被他当成女流忙，然后又进退两难？
不过话说回来，沈牧之天赋异禀，至少就她看到的情况是这样，他怎么舍得对自己下手的？
之前她还怀疑过沈牧之是天阉，所以走了那条路。
可是现在看起来，绝对是之后的人祸，想想也是挺惨的。
但是！那些和她没关系啊！为什么要让她和这个魔头不可言说！
谢欢颜捂住眼睛：“我没看见，真的。”
沈牧之冷笑，现在想起来捂眼睛了？
谢欢颜被他这声冷笑吓得肝儿都颤了，抖着声音道：“你挺厉害的。”
万一将来有人传出他不行的话，肯定不是她干的！
越是太监其实越忌讳别人说这个，他将来不会因为她今日看见了他原装样子就杀她灭口吧。
她一定要提前撇清嫌疑。
沈牧之：“……”
谢欢颜以为他还在生气，弱弱地道：“我还用两头猪换了你。”
求不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