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是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接风宴,连魏老都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一顿饭吃过,众人又欢笑如故了。
白晓棠看出景姚心中有事,干脆直接邀了她与自己同住,好方便二人说些体己话。
景姚欢欢喜喜的应了,洗漱过后直接上了床。
锦绣罗帐,四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在被窝里笑闹好一阵,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姚姐姐给我带了那么多好玩意来,可还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开口的?”白晓棠笑的脸蛋红扑扑的,卷起被子捂在胸口,只露出一小抹香肩来。
景姚笑容一滞,也知道晓棠这是怕她难以启齿,这才特意说起这个话题,心中一阵暖意,“晓棠,能不能拜托你陪我去一趟冀州城?”
还要去冀州城?不过她来到这大半年了,整日里就在这片转悠,还真想出去转转。
“既然是姐姐相邀,那我可就不客气啦!”白晓棠歪着脑袋,美滋滋说道:“姐姐可要管我吃住,这就叫公费旅游!”
“你怎么不问问去干什么?”景姚吃惊,一侧眉毛都挑了起来。
白晓棠缓缓收了笑容,用最认真不过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我一见如故,如今你有事,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你又岂会害我不成?我相信姐姐,邀我去,定会护我周全。”
景姚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我有一大宅子血脉亲人,却没一个人能比的上你。
人人都叫我女魔刹,你为何不怕我?”
“因为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啊。”白晓棠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鼻尖香气四散,这是同类的气息啊。
“傻丫头,你有疼爱你的娘亲还有依恋你的弟弟,怎么会跟我一样。”景姚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曾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爱吃甜食,喜欢暖暖的怀抱。
可后来,我奶娘死了,娘亲死了,我也差点死了......”
白晓棠静静听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小小的姑娘掐起甜糯糯的软糕,张开嘴正要尝一口,却被溅了一身血。
卷翘的睫毛满是血珠,颤悠悠染红了回忆,唇齿间满是血腥,自此再吃不得那些甜腻腻的东西。
那是她最最崇拜的爹爹,为了个狐媚的女人,竟当着她的面一剑杀了她的亲娘!
利剑拔起,竟然还冲着她胸口刺了过来!
小姑娘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是奶娘一下扑过来,“老爷,这可是您的嫡长女!她才六岁,您......”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抹了脖子......
她愣愣地,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眨巴着血雾似的大眼,“爹?你在干什么?”
狐媚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满是得意,嘴里喋喋不休全是挑拨。
或许是那一声爹换回了那人些许的理智,她活了下来。
可后来她再也无法开口喊他爹爹,只称那人而已。
一个人跪在偌大的园子里,守着两句尸体,魂魄仿佛离了体。
后来她便不一样了,阳光明媚的笑容带着丝丝阴狠,这才让那些见人下菜碟的狗奴才也不敢过于欺负了她。
七岁那年她终于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那狐媚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证据,说她娘亲与外人通奸!
一盆污水扣上来,那人岂能不恼?
她得知那狐媚子的弟弟是个喜幼女的,直接用身体为诱饵,险些让自己万劫不复。
还好一切都按照预想发展,那人依旧暴虐成性,一刀砍死了狐媚子的弟弟。
狐媚子又怕又气,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
此后便与那人生了嫌弃,身边伺候的少了许多。
八岁那年,小姑娘终于找到机会,一把将狐媚子推进了冰冷的池水里。
可她的境况并没有好多少,景家最不缺的就是小妾子嗣,各路心思活泛,她是那些人共同的敌人。
小姑娘日日提心吊胆的活着,每天睁开眼都庆幸自己又活了下来。
她找机会讨好管家,对景家的生意越发了如指掌。
讨好大丫鬟,这才吃得饱穿得暖。
讨好护卫,偷摸摸学上些拳脚,得以自保。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甚至帮着家里解决了好几次危机,那人终于开始正眼看她了。
她这才趁机为娘亲正了名,可那人再懊悔有什么用呢,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十四岁,家宴上,小姑娘大大出了彩,那人满脸自豪,戏称:“我家景姚,有男儿之才,今后家主之位,便是她的了!”
满座哗然,没人拿他的话当真,哄笑着另起了话题。
没几天,他终于死了。
小姑娘用一把匕首刺入他心脏,溅出来的鲜血浓稠腥臭。
白皙的手指沾了鲜血,抹进他嘴里,“尝一尝,好吃吗?”
“那年我已经杀了好多人了,凭着他家宴上的一句话,用尽了手段才堪堪站住脚跟。”景姚笑着将心酸往事一一道来,伸手点了点白晓棠额头,“可是你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开开心心做饭,多好呀,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其实我当初差点被我舅舅卖给赌坊,后来我差点宰了他,这才保住自己。”白晓棠上一世其实跟景姚很有些相似,但那些总不好拿出来说,只得将林二狗的悲惨事迹拿了出来,“他后背上现在还有长长一道疤呢。”
景姚还真没想到她还有过这样的经历,怪不得莫名其妙就对她有好感,果然是同类人!
瞬间就变成好奇宝宝,“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于是两个人第二天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但精神又都足足的,白晓棠拉着景姚在奉安逛了个遍。八壹中文網
从火锅鸡吃到奶酥糖酪,再到美食街一大圈,直撑得肚子滚圆,才回了青藤小灶。
谁知道一进门,就迎面走出个人来,“晓棠,你怎么能带着人家景姑娘出去跑一天呢?多累啊,也不知道心疼人!”
瞧瞧这护短的语气,白晓棠不用看直接飞了个眼刀子过去,“钱无尽你是不是要疯?”
钱无尽打了个哆嗦,嘿嘿摸了摸头,干脆直接冲着景姚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