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之前就一直是装在这个盒子里面。”林建军在一旁回答。
骆云峰小心的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看一眼呢?我还没有见过民间传承很多代的家谱。”
骆云峰也知道这家谱不是随便就可以给外人看的,所以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果然,林老爷子晃了晃脑袋,表示没有这个必要了。
骆云峰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连说:“理解,理解!”
他转而低着脑袋仔细观察起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漆盒,并没有着急伸手去碰触。
之前在省博民间鉴宝的现场,他是远远的看了几眼,虽说他的目力异于常人,可也远不及现在近距离观察。
这个盒子远看是完全黑色的,近看实际上还带有一些暗紫色的夔纹。由于年代久远,漆盒已经没有了漆器的那种亮光,稍稍有些乌暗。整个盒子通体没有一丝的漆片剥落,也不知是制作的工艺精湛还是保管的比较完善的原因。
骆云峰重点看了一下漆盒的最下面,果然在两侧都带有一条大概五毫米的凹槽,就像那位专家说的一样,像是下面还应该有一个底座。
骆云峰躬着身子看了半天,自始至终也没有伸手碰一下漆盒。等他站直了身子,对林建军说道:“林大叔,我看好了,您快收起来吧。”
林建军见他没有轻易的去摆弄盒子,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抱着盒子出了屋。
“林爷爷,您家谱上的这一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下来的啊?”骆云峰大声的问老爷子。
“哦,那可远了!我家老祖宗可是宋朝开朝之前生人呢,你算算得多少年了!”
骆云峰接着问:“五代的时候,有位叫林秉芝的大官,也是南阳人,不知道是不是您这一支的?”
“那不知道。我家这一支的老祖宗叫林万英,也是在朝为过官的,不过后人就都没有官身了。”老爷子回答。
“林爷爷,刚刚我看这盒子下面有两条槽,是不是以前还有个底座什么的啊?”骆云峰问到。
这时候林建军拎着凉杯进来了,直接回答道:“其实你和省博那位老师看的都对,这盒子以前的确是有一个底座的。”
骆云峰来了兴趣:“哦?那您给讲讲,那底座还在吗?”
林建军给骆云峰和舒琳都分别倒了一杯凉白开,说道:“这事儿让我爹给你们讲吧,他最乐意说这些了。”
之后他对老爷子大声说:“你给他们说说,咱家盒子底座哪去了。”
林老爷子听了点点头,眯着眼睛说:“这盒子还有一个底座,能有一寸多厚吧。那年从荆紫关老家走之前,我爹把盒子跟底座给分开了。后来在渑池把装盒子的包袱绑在我身上的时候,跟我说在家临走之前把底座给了我哥了,让我以后一定要找到我哥。”
老头儿叹了口气:“我爹隔天就咽气了,我哥更是没地方找去了,兴许打了这么些年仗,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骆云峰问道:“老爷子,您哥哥叫什么名字啊?有机会我也帮您访一访。”
“我叫林有明,我哥叫林有文。他要是还活着呀,那今年就得九十一了。唉,不指望了,这辈子定是见不到了啊!他是国军,这国民党打了那么些败仗,指不定早就死在战场上了。”老头儿说着说着,混浊的眼睛闪现了一抹晶亮。
见老人的情绪有些不太好,骆云峰便主动起身告辞。
林建军将两人送到巷子口,说自己回头走路去取电动车,让他们自己路上注意安全。骆云峰也再次邀请林建军有时间去自己的峰林海府玩玩,到时候一定会接待好他。
告别了林建军,骆云峰开车回了宾馆。
进了自己的房间,骆云峰马上拿出宾馆的便签,开始把今天听到的这些繁杂的信息梳理记录一遍。
舒琳见他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淅川,荆紫关,渑池
林万英?
林有文,九十三师,桂省,盒子底座
林有明,林建军
骆云峰写完这几行字,用笔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在林有文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圆圈。
“娜娜,现在要想继续有什么发现,重点就在于这个林有文的身上了。”
舒琳问:“这林万英能是那个失踪的林秉芝吗?”
“那林秉芝如果真的带着传国玉玺逃掉了,也肯定是会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因为到目前,姓林,南阳淅川,漆盒,还有这林万英所在的朝代时间段,这些信息都是能跟《寻玺录》上面的记载对应起来,所以我们姑且就先把这林万英当做是那大太监林秉芝吧。”
舒琳听了点点头,问:“你说这个林有文是重点,那不就等于这事儿没戏了?别说他可能早就死了,就算还活着,那也是大海里捞针啊!”
“娜娜,这事儿我是这么看。这林有文的下落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就是已经死了,那也就没啥可说的了。第二种可能就是他还活着,但是人并不在国内。虽然这种可能也比较渺茫,但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可能性的。”骆云峰说到。
“为啥活着也不会在国内啊?”舒琳问。
“他要是在国内的话,那肯定早就回老家荆紫关去寻访了。林有明也回老家找过他哥的信件,淅川离着社旗又不远,肯定能打探到弟弟林有明一些消息的。”
“嗯嗯,的确是这样。”舒琳点头同意。
骆云峰随后说:“这林有文如果还活着,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是解放前跟着老蒋跑了。”
“那就是跑到宝岛去了?”舒琳问。
“至少是有这个可能性是吧,咱们先查查这个九十三师是个什么情况。”他说着,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骆云峰拿着手机查看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说道:“靠,原来这九十三师这么猛啊!”
舒琳好奇的问:“啥情况?快说说!”
“搞了半天,这大名鼎鼎的金三角原来是他们九十三师建的啊,内战不行对外倒是挺牛!”骆云峰接着就给舒琳讲了一下他找到的九十三师的历史。
原来这国军九十三师是李弥的部队,解放战争的最后阶段,李弥扔下部队自己一个人跑去宝岛了。
结果这九十三师和一些第八军的残部,无头苍蝇一般的且战且退,一路从桂省逃到了缅甸和泰国交界的地方。
缅甸政府当然不愿意有这么一支组装力量出现在自己的国土上,于是缅甸政府军对他们发动了几次的清剿攻势。
可没想到的是,这七千被解放军打掉了魂魄的残兵,对战起缅甸政府军来,到像是大人打小孩,简直就是轻松加愉快!毕竟这九十三师也是曾经参加过远征军的部队,对付缅甸政府军这种弱鸡还是游刃有余的。
结果把缅甸政府搞得一点办法都没有,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过,最后没有办法了,只能跑去联合国哭诉。
此时二战刚刚结束不久,众多国际大佬正在忙着瓜分战后的胜利果实,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谁有功夫管他又穷又烂的缅甸这点破事儿。结果九十三师就在缅甸、泰国、老挝这三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站稳了脚跟。
这三国之中,老挝是还停留在农耕时代,想赶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缅甸和泰国倒是都出兵跟他们打过,无一例外全都败下阵来,白白扔掉了不少的部队和装备。
就这样,九十三师牢牢的占据了三国交界的山区这片地盘。为了生存,开始在这里大面积的种植鸦片,也就形成了日后大名鼎鼎的“金三角”。
“那后来呢?他们就一直留在那边贩毒了?”舒琳也是听的大有兴趣。
骆云峰接着说:“没有,这些老兵当然还是想回国的,但苦于没有任何一方接纳他们。”
“被赶出国门,有家不能回,孤魂野鬼一样的,这些老兵也挺可怜的。”舒琳还是从女生的角度看问题。
骆云峰也点头赞同,接着说:“他们种鸦片应该也是被逼无奈,人总是要求生的啊。”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后来啊,后来他们师长段希文接受了泰国国王普密蓬的条件,以为泰国清剿游击队的代价,换来了泰国政府给他们正式承认的泰国身份,总算是落地生根了。”
“那他们现在都还在泰国居住吗?”
骆云峰点点头:“他们现在都定居在泰国北部的美斯乐。”
说到这里,骆云峰忽然想起一个事儿,连忙又拿起手机搜索。
片刻之后,手机里响起了一段旋律,然后便是罗大佑那熟悉的嗓音唱起: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淤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
“这是什么歌?罗大佑唱的吗,我怎么没听过啊。”舒琳问。
骆云峰在音乐声中给她解释:“这首歌就叫《亚细亚的孤儿》,我以前在大学时听过的。隐约记得罗大佑这首歌就是写给那些流落在泰国北部山区的国军老兵的。”
“亚细亚的孤儿,这歌名起的真好。这歌听上去也好悲凉的。”
“亚细亚的孤儿,美斯乐。”骆云峰沉吟了一下,说道:“娜娜,不管能否找到那个林有文,我都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