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是吃醋，欣欣可信？
听着这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话，看着裴靳那在阳光下变得如琥珀般清透的眸子，整个人就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
身子和脑子都僵住了，不知该如何去反应。
分明理智在告诉她，裴靳显然是又在恶趣味的戏弄她了，但这人和脑子，乃至心都鬼使神差的不听使唤。
甚至在僵了片刻之后，脑海里不断浮现起沛城时他那难得的璀璨如少年般的笑容和在武试院里当初那未说完的话和神色。
难道那日在武试院他那句话后面的字也和今日一样？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姜芷欣心思越发不受自己控制的要往不该去的地方深想去的时候，一声男女难辨的急迫喊声传来。
随着戏乐停下，循声转过头。
一见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众人立即站起身来，姜侍郎吓得声音颤抖着急问：“怎么了？皇上出了何事？”
姜侍郎此刻心是提到了嗓子眼，虽说这是芋园，可如今合府了就是姜府的一部分了，小皇上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首先就是算在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人头上啊。
“秦…秦家姑娘伸手打了宇哥儿，皇上瞧见上前去护，谁料秦家姑娘没来得及收手，打中了皇上的脸，皇上此刻大发雷霆，非是要处死秦家姑娘，小童公公派奴才来速请太师前去。”
一听秦玥打了皇上，还是打了脸，秦二夫人当下就眼前一黑，好在有秦励扶着才没倒下去。
裴靳立即动身，姜芷欣也瞬间将那些莫名的东西都抛之脑后，一行人是疾步就跟着小太监一路往桃花池奔。
走过游廊，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鹅卵石道旁的数人。
小皇上怒圆了双眼，脸颊上红彤彤的五指印这样的距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见秦玥这一巴掌打得有多重。
宇哥儿躲在小皇上身后，发髻散开了一边，右腿半弯着，膝盖以下的袍子划开了几处，划痕里染着血迹。
秦玥跪在地上，言逸云站在她身边，弓着身，似在求情。
“姑姑！”
见到姜芷欣，宇哥儿的委屈当下就全涌了上来，奔进她的怀里，豆大的眼泪珠是一颗颗的掉，砸在姜芷欣的心尖上生疼。
而近距离看更能清楚的看到宇哥儿身上的伤。
脸颊红了一大片，两只手掌都擦得严重，皮开肉绽裹着土砾，右腿从膝盖到脚脖被擦破了七八处，血还止不住的往外淌。
姜芷欣当下就撕下自己的裙子为宇哥儿包扎止血，转过头急吩咐宝珠：“快去取药和干净的棉布来！”
宝珠反身往回跑，裴靳则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场景辨不出情绪的低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打了朕！”指着秦玥，小皇上稚气的眸子上都染了一许杀意。
“小童说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裴靳的询问，小童不敢隐瞒，如实开口：“回禀太师，秦家小少爷陪着皇上换了衣衫后就在一道约来看鱼，皇上内急便前去出恭，刚回来便就见秦家姑娘打骂着秦家小少爷，狠推在地都还不收手，皇上便冲上前阻止，奴才等一时没来得及跟上，岂料一巴掌打在了皇上脸上。”
小童虽说得精简，但就听秦玥将宇哥儿狠推在地上还不收手这话，姜芷欣心底就翻涌了来，压着愤怒低问：“宇哥儿到底如何得罪表妹了，竟让表妹下这样的狠手。”
秦玥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此刻也是慌乱一片。
听到宇哥儿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是一时怒气上头就冲了出来，打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想着打两下就算了。
谁料这宇哥儿和姜芷欣一样不知好歹，她便就……
怎么也没想到小皇上会冲出来，她那时根本来不及收手。
“宇哥儿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她便就如疯了一般。”小皇上打抱不平的挥着手，怒气更胜。
“什么实话！分明是泼脏水！”秦玥本能的就辩驳一句，都忘了对方是皇上。
“孽障！你胡言乱语什么！”
秦励怒喝一声，恨不得把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打一顿。
但也更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文静得很，如今怎会对宇哥儿下狠手。
秦老夫人心如明。镜，早就知晓秦玥的那点心思，转看向言逸云问：“云哥儿想来是看了个全乎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且同我们说道说道吧。”
“我……”
“这事老身正好看了个头尾，秦家可真是养了个厉害的姑娘啊。”
就在言逸云为难的想着这事该要如何开口才好的时候，老夫人嘲笑中夹着得意的声音从侧边响起，领着李妈妈就走进了众人的视野里。
不等问，就将整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剪去那她自己加的那些话，便就是言逸云走到此处看见独自站着的宇哥儿便担心的上前来询问他，谁料宇哥儿不理他。
之前宇哥儿在武试院还为他加油过，也听说宇哥儿很是喜欢他，便问他为何不喜欢自己了。
结果宇哥儿也不知遮掩，直说言逸云没有君子气节，用下作的手段想要拆散姜芷欣和裴靳，自己得利，是无耻小人。
而不等言逸云开口，秦玥就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打了宇哥儿一巴掌，要他道歉，宇哥儿硬气不肯，便骂宇哥儿是野种，将其推打在地，也就有了后面的事。
“秦老夫人，你这孙女实在是养得好啊，勇敢得很，为护着自己的心上人，便连皇上都能不放在眼里，可见秦家的家教好得很呐。”
老夫人阴阳怪气的话扫得秦家人脸上都难堪，秦励更是被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来。
“太师都听清楚了吧，这人心思歹毒，打了朕的脸，按罪当处以斩刑。”
“皇上饶命啊。”秦二夫人一听要斩，立马就跪地磕头。“孽女失手伤了皇上罪该万死，但还望皇上看在孽女并非有意而为，留孽女一命，求皇上开恩！”
秦玥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的结果，见娘亲跪地磕头，眼泪也跟着淌，看上去可怜得紧。
裴靳转眸看了眼姜芷欣，无疑是在询问她想要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