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姜芷欣一夜未眠实在是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可真躺下去后却睡得不安稳,一直半梦半醒。
前世的种种在梦里交叉着浮现,看着那老虎的血盆大口咬在宇哥儿的脖子上,姜芷欣顿时满是是汗的惊坐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听到动静的连妈妈忙撩开帷幔,看着姜芷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吓了一跳,连忙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急声安慰:“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梦?
姜芷欣怔怔的看着连妈妈,半响才反应过来。
是啊,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了,一切都可以挽回。
“什么时辰了?”
见姜芷欣神色恢复,连妈妈才放下心来答:“未时了,姑娘可要用午膳?”
“还不饿。”姜芷欣回味了那些痛苦之后实在是没有胃口。“太师可用过午膳了?”
“太师辰时四刻便出府了,至今未归,说让姑娘歇息会,不让禀告。”
辰时四刻就出府了?
那岂不是和她分开之后没一会。
方才也未见他有要出府的打算啊。
这沛城好似也没什么地方值得裴靳亲自去的。
但姜芷欣也不在这事上多想,裴靳要如何做不是她该管的,他自有他的打算。
想着,姜芷欣打算躺下再补一会觉,可还不等躺下去,秦均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了就是进来喝杯茶,怎么耍起这无赖行径往后院里闯啊?”
姜芷欣听得一惊。
什么人竟这么大胆。
光天化日的公然往秦家的后院闯。
虽说秦家不似那些读书人家彻底的男女分院,但这后院也都大多的女眷和幼年的男子,或者是兄弟住在前些的院子,但归根结底还是内院,容不得外男往里面闯的。
更何况如今裴靳在秦家,想来整个沛城今日都已经传遍了,谁人竟上赶着来触活阎王的眉头?
“我若不如此,你们如何肯放我进秦家的门,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礼了,无论如何我今日都必须见到芷欣妹妹。”
听到这带着破釜沉舟语气的声音,姜芷欣更是惊得瞬间从床榻上立了起来,忙不迭的将披风裹上,踩着鞋顾不得穿好就往外奔。
心里暗骂言逸云真是疯了,这种时候居然闯进来!
出了房门就远远的看到一路推着秦均横着一条心要往院里来的言逸云,姜芷欣连忙几个箭步冲到院门前,厉喝一声:“云哥哥,你这是何意?要毁了我的清白不成?”
一听姜芷欣后面的话,秦均拦都拦不住的言逸云立即停住了脚步,着急的解释道:“芷欣妹妹莫动气,也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不会进院里去,只是打算在院门唤妹妹出来,没想到妹妹先一步。”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却在她面前显得慌乱和谨慎的言逸云,姜芷欣的心忍不住揪疼来。
前世说起亏欠,除了外祖一家外,她欠的最多的便就是云哥哥了。
论起来,她与言逸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她的娘亲同言逸云的娘亲是手帕之交,秦家与言家也一向交好,她第一次随娘亲回秦家时住了半年,言逸云也住在秦家,朝夕相处。
原是要定下亲事的,但娘亲的骤然离世加之盛一鸣的趁虚而入,他们之间便就作罢了。
但言逸云始终记得小时候她的那一句童言无忌的话,护着她,疼着她,而她却因盛一鸣蒙蔽了心智,不仅仅对其恶语相向,还……为了盛一鸣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无休止的榨取。
甚至最后害得他被贬边陲,一身本领学识都空置。
可即使这般,她死后他却不远万里的赶回京中,不顾身份地位悬殊冲进盛府要为她报仇雪恨,后为了护住秦家更是费心费力,最终被盛一鸣那个卑鄙小人用下三滥的办法害得吐血而亡。
对于言逸云来说,她就是他的劫数。
所以,姜芷欣之前便就想过,尽量远离言逸云,不让他再因她陷入漩涡之中。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以言逸云那的君子性子今日居然会做出闯门的举动。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想同你说几句话。”
言逸云的话里藏着几许哀求,让姜芷欣心软来,再加之她也知晓他的性子,既做出了闯门的事,今日必是不成事不罢休的。
事已如此,不若干脆狠心些。
“云哥哥想说什么便就在这说吧。”
“这?”言逸云有一刻犹豫,但转瞬就不觉了,反正他要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坦坦荡荡,何惧在何处说。
“芷欣妹妹,裴靳乃是当世奸臣,绝非良人,对你亦难是真心,妹妹的聪慧之人,既看得透盛一鸣,也当该看得透裴靳,万不能往火坑里跳啊。”
“云兄!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在你府上我家里人都同你说过了,裴太师待我表妹极好,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还来说这些胡话,你真真的喝多了,快跟我走吧。”
一边看着裴靳所住的院子,秦均一边是拉着言逸云想往外走,就怕裴靳听到他的话出来一句话要了他的命去。
可言逸云自小学武,壮实得很,哪里是秦均这等清瘦书生拉扯得动的。
哪怕秦均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言逸云却如山一样,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的直视着姜芷欣,等待着她的回话。
姜芷欣看着两人,神色逐渐沉下来,冷漠至极的问:“太师是不是良人,我自心里清楚,云哥哥当初也说盛一鸣不是良人,怎么?是不是这世间除了云哥哥外都不是我的良人?”
“我绝不是此意,我虽心悦妹妹你,但若是有人能真心待妹妹好,我定然祝福,绝不会因一己私……”
“你有没有此意与我无关,太师是不是良人,也与你无关,你只需记得,我选猫选狗都不会选你,所以,收起你的心思,莫再来扰我。”
说完,姜芷欣脸上的冷漠更深,双眸似裹着冰霜厌恶的看着言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