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记忆里最为清晰的鹅卵石小道上，此刻姜芷欣却没有心思去回想过往，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裴靳，最终还是快一步上前，与他同行。
“今日，多谢太师成全。”
“成全？”裴靳故作不知的看向姜芷欣。
姜芷欣知晓他是故意装，但如今倒也不介意的替他说明来。
“我一直没能想到脱身之法，谢太师帮我这个忙，将我送来沛城，送来秦府，这份情，我记在心间，定会报答。”
“那你打算如何报答？”裴靳转眼注视着姜芷欣，带着期待。
“太师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我能办到，不过分，任何都可以。”虽说感激裴靳，但她不也想欠他的情，哪怕他要的报答有点过分，她也可以办。
“我……”裴靳心里的话几乎要顺口而出，但看着姜芷欣认真的眼神又咽了下去。“待我想想。”
“好，无论何时。”姜芷欣一口应下，走了两步后，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太师不必来此的，这等时候对太师虽说不是坏事，但也不是好事。”
“我倒觉得是好事，我来此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他自己？
姜芷欣不解的抬眼看着裴靳，无声的询问。
“秦家是你的外祖家，你与秦家情深都是知晓的，比起抬姜家，不如抬秦家，秦家在京中站稳了脚跟，自能帮扶你，也是变相的帮我了，不是吗？”
裴靳的话说的是有几分在理，但到底还是有些许牵强。
是，抬了秦家是能帮到姜芷欣，让她多一个真真帮她的靠山，可对于裴靳来说，这样一个小小的靠山并没有什么用处。
相反的，裴靳陪着秦家进京中，秦家便就也和他缠在一起了，还得要他护着，若是出点什么事，还会有些拉扯。
得不偿失。
“为什么？”姜芷欣不明白，裴靳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
裴靳停下脚步，挂上他标志性的微笑，“没有为什么，我乐意。”
在这事上，姜芷欣想要问个究竟，但抬起头，看着裴靳那笑容，一下子竟楞住了。
他的笑，一如既往。
但这一次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在笑，犹如暖阳，笼罩下来。
他，就是为了她。
无比肯定的答案，从他眼底最深处透出来。
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意识到不对，姜芷欣慌忙低下头。
“太师不愿说明自是有打算，那我便就不问了。”说完，姜芷欣转身就钻进了院门里，不敢回头去瞧，生怕裴靳发现她的异样。
而裴靳，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并未察觉到她方才那一刻的动荡是因何，只以为她是见他不肯言明，懒得再同他多言了。
他的笑容化作一抹苦涩，但转瞬就挥了去。
无论在她心里他如何，这一世，他护着她就够了。
……
街巷客栈顶层。
方青砚坐在堆满了折子的长案上是累得整个人趴了下来，顶着眼下厚厚的乌青看着侧边一堆新送来的折子，心里把裴靳家里所有沾亲带故的长辈都问候了一遍。
就是村里拉磨的驴也没有被这么没日没夜的使唤的！
裴靳简直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从宫里出来后就阴沉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把自己关在阁楼顶层，不吃不喝，不闻不问，两日前突然就想开了什么一样，让人打造奢华马车，准备厚礼，快马加鞭赶到沛城。
结果，他在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哄着自己的宝贝未婚妻，倒是把所有堆积的折子都丢给了他，并且让他在回京中前都批阅完毕。
皇位江山的事他一推再推，儿女情长的事他倒是上赶着，要不是因为……他才不在这里伺候呢！
“方公子，太师问折子可都批阅好了？”
余青推门而入，方青砚立即直起身来，一边拿着手里的笔批阅着，一边笑盈盈的答：“昨日的都好了，拿去给太师过目吧，告诉太师这点事无需费心，他应了事，我自当殚精竭虑。”
瞧着方青砚这般，余青不由得觉得他有些可怜，但转念又觉得姜芷欣的魅力实在是大，让自家主子为了她把方青砚费尽心思求了那么久的事都应了下来。
……
姜芷欣一夜未眠。
不知是怎么了，一闭上眼，裴靳那暖阳一般的笑容就浮现在眼前，心里就好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湖里，虽说不大，但拨动了阵阵涟漪，难以忽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裴靳？
她想不明白。
想了一夜，都没有一个答案。
最终只能全部压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此刻不能被这些东西所波动，这个人也更不能是裴靳。
她和裴靳，只能是合作，最单纯的合作。
哪怕他前世同她说了那些话，哪怕他也许说的是真的，哪怕到最后证实了，她与他，也不可能。
“姑娘，二夫人和表小姐来了。”
正当姜芷欣揉着略微有些发疼的脑袋准备补眠的时候，宝珠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转瞬秦二夫人就领着女儿秦玥走了进来。
秦二夫人三十七八，身材丰腴，微圆的鹅蛋脸透着慈色，走上前瞧着只穿着中衣的姜芷欣歉道：“舅母来早了，没想到你还在睡，要不你再睡会？”
“本就打算起了，二舅母和表妹来的正好。”姜芷欣忍着困意，起身，伸手由连妈妈穿衣。
“玥儿你怎么傻站着呢？还不见过你表姐。”
被秦二夫人催促，秦玥才上前一步，福身同姜芷欣见礼，声音似蚊叫的唤了一声“表姐。”
姜芷欣点头应下，仔细打量了下自己这位表妹。
虽说秦家就她和秦玥两个孙女，年纪也就相差三岁，但两人却并不熟络。
秦玥是个内向的性子，不爱同人说话，也就不爱跟着秦老夫人她们去京中，姜芷欣前世也没回来过，所以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算起来都没说过十句话。
但前世秦玥还是因为她惨死了，心里自是亏欠。
伸手拉过秦玥的手，将手腕上的白烟玉镯过到她手上道：“数年没见到表妹了，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只能略表心意，表妹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