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姜芷欣的泪珠子,姜老夫人心似被刀扎,连连为她擦拭眼泪,心疼得急道:“傻孩子,哭什么,外祖母这不是来了吗?还是谁委屈你了?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为你做主。”
“没有,就是太想外祖母了。”姜芷欣忙把泪擦干净,露出笑容来。
“若是有委屈一定要告知外祖母,莫藏在心里,下月咱们秦府便就搬到京中来了,日后有人为你撑腰。”姜老夫人的声音放大了一分,明显不是说给姜芷欣一人听的。
“搬到京中来?”
“本是要写信同你说的,但姜府来了请柬,你外祖母说要亲来同你说,你大表哥在军中得了职,二表哥也考上了举人,你舅舅说搬到京中来方便些。”秦大夫人语气柔淡的说着,但眼角眉梢都是难掩的喜悦。
听到这一番话姜芷欣才幡然醒悟过来,是她忘了。
前世两位表哥都得走上了仕途,但因为她和盛一鸣的事导致整个秦家跟着受牵连,两位表哥也受到阻碍,之后更是因为盛一鸣彻底断了前程,以至于秦家始终没能进入京中。
而这一世她的名誉并未受损,两位表哥自然而然路上也就没有阻碍了。
“那是大好事啊,日后我就能时常去缠着外祖母了。”抱住姜老夫人的手臂,姜芷欣这一刻是彻底做回了孩子,可以毫无负担的撒娇。
“外祖母等着你来,不过今日得先把膳用了,外祖母这肚子再过一会可要叫了。”
姜老夫人微微瘪嘴,面上是对姜芷欣这光顾着说话略有不满,但姜芷欣心里明白,外祖母这是在提点她不能继续撒娇下去,今日她是姜家的嫡长女,得招呼整个内院的女眷,得要拿出风范来。
“是,是,是,外祖母请上座。”姜芷欣连连应着,拉着秦老夫人就往主桌上位走。
瞧着姜芷欣手伸向的地方,姜老夫人迟疑了步子,秦大夫人小声的提点道:“欣儿,你外祖母坐那位子只怕有些不妥,偏桌上位比较妥帖些。”
姜芷欣自然听得懂秦大夫人的意思,也知晓姜老夫人这一步迟疑是为她。
虽说秦家从不因为自己是商户人家而轻看自己,但因着姜芷欣在姜府不得宠,又因为商户女的身份一直被人瞧不起,所以每每都为了她甘愿委屈自己退一步。
前世姜芷欣因为自卑自己的身份,所以哪怕知晓这是委屈了外祖一家,但却从来都是默不作声。
但如今的她早已想明白,凭什么外祖一家要为她委屈,凭什么商户就矮人一等。
“外祖母乃是秦府主母,我娘也是明媒正娶进的姜府,外祖母自当同祖母平起平坐,这都是礼法里写着的。”姜芷欣抬着头,掷地有声的说着,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一时之间,众人是无声的互相眼神来往。
虽然嘴上不敢当着姜芷欣说,但眼神却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晰了。
瞧着姜芷欣维护自己的模样,秦老夫人心底是暖洋洋的,又岂能叫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当众落了脸面呢。
“欣儿说的是,这上位,老身没什么坐不得的。”
秦老夫人高昂着头,稳稳的落座在主桌上位。
瞧着这祖孙二人互相维护,秦大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着陪同落座。
随着秦老夫人和秦大夫人落座后,后面也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来了,安排好了女客落座后,老夫人才由着崔氏搀扶来。
来时就已经得了姜芷欣说秦老夫人和她平起平坐的话,再看秦老夫人真不识趣的坐在主桌上位,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分明就是刻意当着京中官眷落她的脸面。
说到底就是借了裴靳的权势,她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但如今到底不能当众教训姜芷欣,毕竟正事要紧,待姜芷欣落到泥泞里,她再同她算这笔账。
再有半个时辰,她倒要看看秦家这老妪可还有脸稳坐着!
“哎哟!瞧我这脑子。”早膳用到一半,正是所有人都安静的时候,崔氏突然惊呼起来。“光忙着招呼客人了,忘了娘您吩咐我拿给亲家老夫人的东西了。”
“你这马虎的,亲家老夫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能忘了呢,还不速速去取来。”老夫人怒着眉责备,听上去好像这东西很重要,对秦家也很是重视。
“可这时辰得要去戏台那安排接下来的戏了,这……”崔氏着急的四下张望,看着站着同一位夫人说话的姜芷欣似找到了办法,招呼道:“欣儿,你如今空着,替母亲跑一趟吧,你去取也最为合适。”
瞧着这婆媳二人三两句话就绕到了姜芷欣身上,秦老夫人顿觉不对,连笑道:“亲家老夫人太客气了,今日是你大寿竟还给我准备东西,反正今日还长,也不急,等不忙了再取也成。”
“老姐姐这话说得可真是羞我的脸了,这东西早就备着了,这些年咱们难得见,这东西就想着一见着就给你,这啊,也是林姗的夙愿。”老夫人说着还抹起了泪来,提及起姜芷欣娘亲的名讳更是把这事推到了非拿不可份上。
而且,姜芷欣作为女儿,自也该完成亡母的夙愿才是。
“这……”
“左右无事,我去拿好了,祖母和外祖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不等秦老夫人继续拒,姜芷欣就走上前来一口答应了。
姜芷欣都答应了下来,秦老夫人就是再有心也不好再拒。
“你也莫赶得太急,雪天路滑,当心摔了。”临了老夫人还不忘演一演疼爱孙女的戏码。
姜芷欣应了礼就领着李妈妈往外走,秦老夫人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不安的紧,可又没法留,只能心里宽慰自己也许是太过草木皆兵了。
无论如何姜芷欣也是姜家的嫡长女,如今又同裴靳有关系,今日当着这么多京中士族,姜老夫人和崔氏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否则姜家也是丢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