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靳不知晓玉佩在她手里,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
可裴靳明明从一开始就知晓玉佩是被她捡去的,而他们现在毫无任何交集,裴靳没有任何的理由不揭穿她,更没有理由如她的安排帮她。
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
“我乐意,这个理由可够?”裴靳拖着下巴看着姜芷欣,笑容里皆是无赖。
这是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不够!”姜芷欣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凝视着裴靳半点不怯。“裴太师既然要与我合作,怎么也该拿出来点诚意来吧。”
姜芷欣是得要忍着点裴靳,但不代表她要什么都忍。
她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依附。
所以,在达成合作之前就得要先博弈,必须双方都至少达到基本的对等,才能良性的合作下去。
“合作?我何时说要与你合作了?”
“太师何必与我在此饶这些弯子呢,我虽不知太师因何帮我,但今日太师既然已经开口帮了我,那便就是我有值得帮的价值,不是吗?”
虽然姜芷欣一直瞧不透裴靳这个人,但至少知晓他不是一个善心的人,不会好心到去帮一个毫无瓜葛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高的闺阁之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必然是有目的的。
“果然聪慧。”裴靳登时笑开了来,赞许的拍了拍手。“二姑娘有胆有谋,只是,二姑娘可想清楚了,裴某的未婚妻可并不好做,裴某出了姜府的门,这事就无可悔改了。”
姜芷欣明白裴靳这不好做三个字指的的什么。
裴靳如今二十六岁,但还未娶妻,甚至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并非是裴靳不好女色,而是只要是他身边的女人,无论是定了亲的,还是有了苗头的,反正但凡和他有点亲近关系的都死了。
慢则半年,快则一日,而且都死得离奇,死得古怪。
所以,裴靳还有一个克妻的名号。
京中女子,个个敬而远之。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的话里暗指另有所属的人是裴靳的时候那些人如此震惊,因为这就和急着去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太师人都在这里,还会给我反悔的机会吗?”
裴靳好似苦恼的思考了片刻,“也许可以商量。”
“难得太师抬爱,不过不必了,我从捡起太师玉佩那一刻就没想过悔字,而且我相信太师也会护我几分,不是吗?”
姜芷欣笑容璀璨得像夏日暂放的花,明眸之中更皆是自信与笃定。
世人皆说裴靳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女,没有姻缘命。
前世,姜芷欣倒是信的,可经历了那些劫难,见了那么多尔虞我诈,波诡云谲,自也能分辨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
天命,哪有那么决绝的,除非人为。
是谁,姜芷欣还不敢确定,但她知晓,裴靳现如今十分需要一个未婚妻来破解他目前的困局,也需要以此来与宫里那一位博弈。
所以,她认定裴靳不会拒接她这位送上门来的未婚妻,也认定裴靳一定会护着她周全。
“那你想要什么?”
与虎谋皮,必然是有高于这样的冒险的东西要得到。
这种事三岁孩童都懂,姜芷欣自也不打算欺瞒,也瞒不过。
“太师也瞧见了,我在这府里如履薄冰,举步维艰,内忧豺狼,外有虎豹,我势单力薄,难以支撑,所以想要借太师的势力博一番天地,同样,我也不会叫太师失望,必会尽心尽力做到该做的,待我与太师双双事成,太师未婚妻这头衔必双手奉还,绝不纠缠。”
姜芷欣说着双手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玉佩递上,仿佛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契约。
裴靳看着姜芷欣,神色渐深,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也让姜芷欣心里有些不安,虽然她料定裴靳不会拒接她的提议,但裴靳这个人向来古怪,永远让人猜不到他的下一步,难免哪一点叫他不愿,倔了性子来也未必。
就在姜芷欣因不安有些许想深了的时候,裴靳站起身来,伸出手往她的耳朵去。
手指接触到发丝,微弱的触动仿佛一下子按中了姜芷欣身上的按钮,顿时整个人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眸凌厉如刀。“太师,自重!”
“只是见二姑娘有一许发丝散落,心里抓得慌,一时之间忘了男女有别了,抱歉。”裴靳微微弯腰致歉,看着姜芷欣手里的玉佩露出那一如既往的微笑道:“玉佩二姑娘留着做我们之间的信物为好,见玉如我,日后虞园二姑娘可随意进出。”
说罢,裴靳从姜芷欣身侧走过,姜芷欣转过身,看着他顺着长廊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凝疑色。
她总觉得方才裴靳的动作并不像他说的是见她发丝散落瞧着心里不舒服,好像……刻意而为。
可,为了什么呢?
还是说,是她多想了?
也罢,无论是不是她多想了这事也得不到验证,何况裴靳这人本就随性而为,想什么便做什么,毫无依据可判。
反正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们之间的合作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她的路会顺不少,但随之而来的危机也不会少,所以,她现在该考虑的是下一步,而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事。
姜芷欣把那一丝疑惑放下了,可裴靳却是把这事深深的放在了心上。
若姜芷欣此刻看到马车里裴靳脸上绽放开的笑容便就会知晓,她并没有多想。
裴靳就是故意那么做的。
为了什么?
看着刚刚触摸到姜芷欣发丝的那只手,回想着她那一瞬的反应,裴靳深邃的眼里全是欢喜之色。
果然是她!
“看来太师对这位新未婚妻很是满意啊,在下从未看到太师如此开心过。”方青砚看着这打从心底高兴的裴靳都觉得惊异,从结识裴靳到现在,他从来没见到他这么高兴过。
“莫打她的主意。”顿时裴靳脸上的笑意尽收,一双眼犹如两把锋利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若他敢逾越雷池一步,顷刻就会人头落地。
“看来这姜二姑娘真真是太师心尖上的人,在下定然不敢冒犯。”方青砚讪讪的笑道,心里却满是疑惑。
怎么这裴靳对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姜芷欣如此看重,犹如逆鳞。
当然,没有人会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