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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十一点左右,去县城的阮老婆子带着一车猪崽子回来了。
其实清河养猪场仓库里头的饲料早就吃完了,但自家老头子告诉她养殖场那边被锁上的仓库里就有猪饲料,所以后期养小母猪一家用的饲料都是每天到养殖场仓库里去拉的。
但两人刚说完没几天,大队养猪场的仓库里就被老神仙给装满了饲料。
因着饲料仓库的钥匙在养猪场的猪被卖空之后,目前是由阮老婆子这个养猪小组的组长收着,并且卖完了猪,原本在养猪场工作的小组成员都已经被调去织布作坊了,所以饲料的消息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就算有人在也发现不了,毕竟‘老神仙’在仓库门口下了禁制和幻术,新添的猪饲料只有带着符的阮老婆子能看见。
阮老婆子风风火火的带着县城猪场送猪的工作抵达了清河养猪场。这一回送来的猪有小黑猪、也有带花斑的猪,阮老婆子都是挑着健康的猪崽子带回来的。
“好了,一共下了八十八头,阮大娘你点点不?”负责开车的工人说着憨厚一笑。
阮老婆子摆了摆手,面上洋溢着笑容:“不用,不用,我这心里都有数,小伙子你放心吧。大娘记得你了,下回卖猪指定给你留点。”
送猪的小伙一听高兴地咧着个嘴:“谢谢大娘!”原本在养猪场看到阮大娘挑挑拣拣,连猪场场长咋劝都不多要猪的阮大娘居然会记得他这么个小喽喽。
小伙子都快高兴坏了,清河大队要是愿意卖点猪肉给他,那他今年过年回家送礼可就有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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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伙子走过,阮老婆子才进了养猪棚,先是消毒,而后是喂饲料......
这一套流程她熟悉的很。
猪崽子小,要喂的饲料不多,所以并不算特别耽误时间。
喂完之后,阮老婆子看了眼天色直接回了家。
这会她还不知道家里啥情况呢。
“......”
阮家,临近晌午,苏桂兰三人已经开始做晌午饭了。
“三弟妹,可使不得这么吃,早上已经吃的够丰盛了。我和夏草都不是外人,咱吃一顿好的就够了,不用顿顿都吃好的。”阮春花眼神感动中带着暖色:“随便做点就成了。”
原本阮春花是想走的,可苏桂兰借口说要做晌午饭了,所以就留下了人。
大姐二姐还没见到婆婆呢,算不得吃上团圆饭。
中午婆婆肯定就要回来了。
阮夏草一边刀法利落的帮忙切菜,一边点头:“大姐说的对,咱们吃点蔬菜,猪油一炒跟荤菜一样香。不用再切肉炒菜了,外头肉难免的很。”
说到这阮夏草忍不住叹气:“以前去买肉,天不亮就去排队,可最后连猪下水都买不到。”
阮春花也跟着道:“在城里月月去买粮食的时候也跟打仗似的,慢一步连最次的粗粮都买不到。”
苏桂兰沉吟了一会。她在家里习惯了,老神仙一般会将东西放在老地方,对家里不熟的人来了也看不到。
除此以外,锦宝每回去清河山打猎,家里都要多好些肉,都挂在后院了,因着她是用土烤炉处理的。
所以刚才她去后院转悠了几趟顺势拿了几块熏肉、腊肉和好几节腊肠,有牛肉的、羊肉的和猪肉的。
至于老神仙给的猪瘦肉她没好拿,肉质太好,没办法说是随便买的。
“大姐二姐,这些都是大队里发的。”苏桂兰缓了声:“今年大队打猎分到的。”
她没说是自家女儿打的,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多相处相处之后在考虑说不说吧。
没准回头公公婆婆就将这事给办好了。
尤其是婆婆,苏桂兰想着去县城选猪的婆婆心里忍不住沉了一下。
自家婆婆看着脾气火爆,其实心肠软的很,就跟大姐一个样,只不过婆婆那个人阅历丰富,更会隐藏罢了。
“啊?大队里出好猎手了?”阮春花一脸艳羡的感叹:“以前大队里最多就分到点瘦肉和大骨头棒子。”
阮夏草也十分好奇,虽然没说话,但光看表情就足够了。
苏桂兰笑了笑没有细说。
“......”
晌午十二点多。
阮家灶房烟囱里的烟渐渐小了些,院里的饭菜香味却飘出了很远。
正当阮家姐妹俩想夸夸自家三弟妹的好手艺时,外头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锦宝呢?奶的心肝肉回家了没!?”
阮老婆子的声音一出,灶房内的两姐妹便红了眼,她们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妈......”
两人异口同声,阮老婆子闻声偏头一看,脸上的笑容却缓缓僵住了。
“花儿,草儿?你们咋......”
话说到这,阮老婆子的眼神活像是雷达扫射一般在两个闺女身上看了一圈,消瘦的身形,尖尖的下巴,红红的眼圈:“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们俩了?一个个的哭啥?是不是方大华和黄武不老实了?赶紧说话啊。非要急死老娘!”
见两个闺女听了这话后眼里的猫尿越来越多,阮老婆子便知道这二人都是受到大委屈了,不然绝不可能回到家后还是这幅面孔。
“赶紧说出来!说出来老娘拿扫帚去抽死他们!哭有啥用!”阮老婆子阴沉着褶子脸走过去,语气凶巴巴的,眼底的担忧却愈来愈多:“你们俩哑巴了?倒是说两句啊……”
“草儿闷不吭声就算了,咋花儿你也不吱声了。”
两姐妹摇了摇头,阮春花含着泪道:“妈,我俩这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
阮老婆子虎着脸道:“别打岔绕弯子。你俩要不要去打盆水自个照照,都瘦成啥养了?跟俩黄鼠狼似的。”
这会屋里的阮老头子闻声出来了:“老婆子,别说道她们了,过来看看你外孙。”
“看啥看,大娃和二妞老娘又不是没看过!”阮老婆子板着脸,看到两个闺女这幅模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回去城里打听都没听到坏消息,所以她想当然的以为两个在城里的闺女过的都是好日子。
可现在,原本觉得过着顶好日子的两个闺女都跟地里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神。
“草儿生了个胖娃娃,带把的。”阮老头子张了口:“还没取名呢,这可是小草的第一个娃儿。”
“啥?”阮老婆子眼神一愣,原来二闺女这受虐的模样是生娃闹的.....
了解了之后,阮老婆子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大闺女,见她嗫嚅着不敢吭声的怂样,她就知道出事了。
“老婆子,你进来先,让娃们先做饭,她们的事我慢慢跟你讲。”阮老头子用眼神示意着,阮老婆子无法,只好跟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别想瞒着我,不然我挨个打一遍。”
说完,一进堂屋的门,阮老婆子就对上了几双眼,有紧张的有害怕的也有怯生生的。
大女婿一家,二女婿一家这是都来了?
什么情况?
就不说二女婿那个派出所的大忙人了,怎么连大女婿也......
忽然阮老婆子安静了,大女婿的身体状况瞧着不太对劲啊。
阮老头子见此,连忙将自个老伴拉进了卧室里慢慢聊。
卧室里时不时的传出阮老婆子气愤的声音,直到后面凶巴巴的声音变小了,隐约传出了几声压抑的抽泣。
只有妈妈才能感同身受的明白女儿们受的苦,因为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有割舍不掉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