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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恩与威(1 / 1)

“程夫人安好。”吏书弓腰,态度比一次亲热不。

程丹若笑道:“递上来名单,我瞧见了。”

吏书问:“您什么吩咐?”

道:“严刑书是衙门里老人,我思来想,一时还不能换了。他这人我是知道,秉『性』耿直,口无遮拦,容易得罪人,可他事已高,离了衙门饭碗,又以养家呢?”

程丹若叹口气,故意道:“听说,他家只一个小孙女,祖孙俩相依为命,我着实不忍。”

吏书倒也没说什么。他觉得严刑书碍事没错,可他家世代在大同,讲就是“人情”,严刑书也是本地人,家里情况也确实不好,要是他坚决赶人,坏了名声,以后可就做不了事了。

“夫人慈悲。”吏书犹豫着,“那石家案子……”

程丹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张户书能写算,能力众,在衙门做户书委屈了,不如让他回读书,也好考个功名。”

吏书『露』笑脸:“您说得在理。”

张户书这个人嘛,点假清高,诩读过书,如今在户房算钱粮,点辱没了他读书人身份,怪讨厌。而且还吝啬,好处也不和大家分。

又道:“工房这边,说老周头做事粗笨不灵便,但账目上开支太大,他一个老头……恐怕交代不过啊。”

吏书没收工房好处,忙替他们说话:“鞑靼扰边频繁,仓库破坏最大,这也是没法子事啊!”

程丹若道:“我知道他们也委屈,可账目太难,我也无能为力。”

吏书道:“夫人,真冤枉!”

似乎不忍,想想说:“也罢,都是同乡,我替们说说情,但总要罚一个以正视听。”

吏书犹疑。

程丹若问:“说,革谁呢?”

吏书脑海中闪过工房人,资历最老爱喝酒,倚老卖老,己吞大头,给其他人小头,这要是换成后头上位,将来可不得感激他,多多孝敬?

于是道:“属下不懂事,不过都说擒贼先擒王,了纰漏,当然是领头那个负责。”

擒贼先擒王……得来,他们确实文化水平一般,程丹若心中微动,脸上却不表『露』:“说得理,那就这样。”

礼房人选本就是遵照吏书建议,只兵房,什么都没说。

这也好让吏书知道,名单不可能全都听他决断。

而吏书对此也心理准备,很多上官都这样,不改点什么,好像体不他们身份地位,一定要挑个错处修正,显示己英明。

于他而言,借此成为知府夫人心腹,无疑更为重要。

这能保证在接下来三,他日子很好混。

“夫人英明,是属下思虑不周了。”他疯狂拍马屁,“大人能您做贤内助,如虎添翼啊。”

程丹若适时『露』矜持微笑,向他传达一个信息:我可以干涉公务,以后还这类事,快点抱我大腿。

吏书继续吹捧,好话不要钱一样。

程丹若忍着痛苦听夸,完事再适时透『露』己身份。

程大伯和吏书父亲同事过,又乡亲渊源,这无疑让吏书更为亲近。

他提点:“夫人来大同也天了,该拜访总兵家眷才对。”

重头戏来了。

程丹若问:“聂总兵如?”

吏书摇摇头,不甚乐观:“总兵大人脾气坏得很,街上骑马横冲直撞,必定是他府上人。不过,这位大人别不说,却是个忠勇之人,鞑靼每次前来,必城迎击,咱们上下都服气他。”

颔首:“我知道了。那可知道,他什么爱好没?”

“这可不难,大同人都知道,聂总兵这人啊,没别爱好,就爱女人。”吏书夸张地笑,“他府上至十多个小妾。”

程丹若问:“除了美人呢?”

“那就是钱了呗。”吏书越来越放松,口头话松,“男人建功立业,要么图青留名,要么就是图钱、权和女人。”

若所思。

*

三天下午,谢玄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程丹若刚见他,还以为他用了深『色』号粉底,沐浴完才是尘土,肤『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这样烈日下,就算戴了帷帽,防晒能力也限。

他是晒不黑体质啊。

但日晒太久,多点晒伤,皮肤泛红。

程丹若找一个瓷瓶,在手心里倒了点东西:“低头。”

谢玄英不明所以,低下脑袋。

在他耳后涂了一点,过儿没什么过敏反应,才开始大面积涂抹。

谢玄英感觉到清凉手指抹过后颈,皮肤火辣辣感觉顿时消退,丝丝凉意沁入,叫他浑身放松。

“哪里来?”他问。

程丹若:“我在『药』材铺里到,买回来试试。”

『药』铺卖芦荟,但却是汁『液』干燥后产物。

买回来重新调制,加了菊花和薄荷,己试用过一次,但没门,也就没用多。

“是么。”他弯弯唇角,“挺巧。”

程丹若当做没听见,瞧眼窗外,天都暗了,赶他睡觉:“早点睡吧,其他事明天说。”

谢玄英问:“黏糊糊,怎么睡?”

斜他:“俯卧。”

他只好上床,侧躺着瞧。

程丹若不理他,收拾好东西,到外间吩咐玛瑙:“问问林妈妈,外头都安顿好没。”

玛瑙心领神,小跑着。

过了儿,回来禀告:“都安顿好了,热水和饭菜都。”

这才洗漱睡觉。

床又变窄了。

古人床为什么不能做大一点,双人床2米不行吗?感觉所床只1米5。

纷『乱』念头中,沉沉睡。

翌日。

醒得点早,下意识地扭头,却他已经醒了,枕在手臂上,默默瞧着睡颜。

程丹若下意识拉高被子,在被角蹭蹭脸:“吓我一跳,怎么不起?”

谢玄英道:“。”

“我什么好。”『摸』怀表,还未打开,就被他揽入怀中。

阳光照入窗扉,尘埃浮动,隐约能听见清脆鸟鸣。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了儿。

许久,谢玄英才问:“我不在时候,可人欺负?”

“没。”程丹若额角抵着他胸口,柔软又结实触感,“这两日,我拟了份吏员名单,好精简人手,一儿。”

“好。”他捻着鬓边碎,开始说己,“这次怀仁,情况不乐观,荒田实在是太多了。”

安静听着。

“好田都被本地大族占了,剩下都不太好。”谢玄英说,“不知道四川红薯苗什么时候能送来——不过送来也赶不及了,今春耕早就开始,还得等明再说。”

程丹若道:“明就明,土豆、落花生、迎日花呢?”

他道:“叫人两广找了,没这么快。”

跟着叹气。

“我起了。”谢玄英和温存完,本想诉一诉相思,但聊了这个,哪里还能睡下,干脆起身穿衣,“再歇儿。”

可程丹若也睡不着了,跟着起身穿衣。

动静传到外头,丫鬟们急急忙忙端了热水进来,服侍们梳洗。

谢玄英生活规律,早晨起来无急事,肯定要锻炼一下身体。而程丹若则翻阅己日历本,思考今天要办件事。

一件事,派人乡下找程家族人。

二件事,准备给巡抚和总兵礼物。

三建设,增添一些人手。

前两件事都好说,只最后一件,着实拿不定主意。

早饭时,斟酌着问谢玄英:“假如要添人,是雇好,还是买好?”

他奇怪地说:“然是买。”

程丹若不说人口买卖心里多过不坎儿,而是道:“我们不在大同呆一辈子,将来走了,带们走,一来用不上,二来骨肉分离,未免残忍。”

“到时候再卖……”谢玄英顿住,瞅了一眼。

微蹙眉梢,满眼不喜。

他便改口:“想添点什么人?”

“贴身伺候是够了,总要再个洒扫。”反复思索,“说,我育婴堂挑个小姑娘,让们过来做洒扫,包两顿饭,每个月再给些月钱,如?”

谢玄英挑着碗里面条:“好。”

程丹若:“当真?”

“主意不是很好,外头人不知根底,用起来总不如买安全。”他说,“但想做就做,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丹若道:“半大孩子最苦,能帮忙分摊点总是好。我账本,每给普济堂和育婴堂花销只十两银子,至昧下一半。”

谢玄英咬了一口包子,说:“心肠软,我早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他提要求,“衙门后面租个屋,不许在院子里过夜,叫丫头们盯紧些。”

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面。

见他碗里还剩大半,不由好笑,“这么快就吃腻了?”

谢玄英实在吃不进:“中午我要吃稻米。”

“知道了。”说,“互市消息传开,各地商人都来,到时候米价就便宜很多。”

他问:“也是大同人,怎么也不习惯?”

“前世是南人。”道。

谢玄英:“哪个南?”

“南方。”问,“是男又如?”

“不如,兴许前世我是女子。”谢玄英随口道,“或者来生,做男子我做女子,我嫁好了。”

程丹若:“……”红颜祸水,不要了吧。

低头吃面。

饭毕,谢玄英也不急着外衙,一面喝茶,一面问要拟好名单。

程丹若补充说明:“革人时,多付他们一个月银钱,别忘了补贴银钱也下,反正不多。”

普通胥吏月银只五钱银子,裁掉人也就那么个,双薪和补贴恐怕没五两银子。

谢玄英点点头:“我记下了。”

又把石家案子说了。

谢玄英拧眉:“殴妻?殴死岳父?”他摇摇头,态度分明,“我处理。今天我就积压案宗。”

程丹若道:“严刑书是个铁面无私人,但说话不大中听。”

他投来询问眼神。

便把早事说了。

谢玄英当时没说什么,简单点点头就了外衙。

但等到他唤来严刑书,准备调取府衙卷宗时,就请他坐下,而后起身,朝对方深深做了一揖。

严刑书被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折煞老朽了。”

“我今日才知道,先生曾对内子一言之恩。”谢玄英肃然道,“多亏您仗义执言,才免一场苦楚。”

严刑书不安道:“不过是说两句实话,当不得大人感谢。”

“那是我妻子,您对恩,就是对我恩。”谢玄英他拘束,不再勉强,请他落座,“案卷我大致过了,但还要请您再和我讲一讲。”

严刑书这才微微定神,开始介绍府衙接到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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