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仿佛不理解盛晏的意思,没有立即动作。
夏清欢一把拿回她手里的饭,多了问一句。
“那这些饭呢?”
盛晏:“你带回去给匡浪。”
夏清欢:“路远,路上饭就凉了,坨了。”
盛晏浑然不在意:“那就扔了。”
夏清欢手指紧握:“扔了?”
隔着田悦,盛晏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你买的,随你处置,医院你不用再来,有事我会直接找匡浪。”
夏清欢扯出一个笑:“好。”
田悦笑容得体:“夏小姐,阿晏不是这个意思,他主要怕匡少误会你,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他只是说话语气有些生硬,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清欢垂眸,声音很轻:“不会,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田悦笑容更大了:“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顿饭?”
夏清欢后退一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
走出病房,她抬眸看去,医院走廊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
抬头看不到天,只有发黄的天花板。
在路上,她把饭随手给了两个老人。
他们衣着朴素,正在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边走边讨论哪种饭最便宜。
拿到饭的那刻,他们还不敢置信,对夏清欢连连道谢。
她离开时,听到两个老人说—
“我再去买两个馒头,饭留给囡囡,她化疗吃不下饭,昨天还盯着隔壁床的红烧排骨咽口水。”
“我们这排骨汤也不差,中午一顿,晚上一顿,省着点儿吃,明天早上还能剩下。”
“老头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坐在回剧组的公交车上,夏清欢突然很想爷爷和奶奶,想给他们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恰好有个电话打进来。
“你好,哪位?”
傅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又去警局追加立案了?”
夏清欢眯起眼:“这么快就有人告诉你了?”
傅母冷哼一声:“夏清欢,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阴险狡诈,锱铢必较的家伙,怪不得一生下来父母就离婚,从小被父母抛弃。”
“你就是个扫把星,害自己家还不够,还想害我们家宅不宁。”
“当初我就不该听老爷子的,让傅修谨娶你。”
“结婚三年,你胃口被养大了,一间武馆都喂不饱你,还想再提什么条件?”
“我告诉你,别说其他条件,我连武馆都不会给你。”
“胳膊拧不过大腿,赶紧去警局销案,否则我让你追悔莫及!”
夏清欢讥笑:“明明主动下手的是傅妍,受伤的是盛晏。”
“你们掰不过盛家的大腿,就把一切都归咎到我身上。”
“软柿子是很好捏,可别忘了,软柿子捏崩了,也会炸你一身汁水!”
傅母:“这么说,你不愿意销案?”
“好,很好,记住你的坚持,千万别后悔。”
啪!
电话骤然被挂断。
傅母最后的话语气太冷,夹着几分讥讽,夏清欢莫名觉得不妙。
顾不上其他,她给盛晏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他,而是田悦,她听出夏清欢的声音。
“夏清欢?”
夏清欢:“是,麻烦你把电话给一下盛晏,我有点事找他。”
田悦态度与在盛晏面前判若两人。
“找盛少干什么?自荐枕席?”
夏清欢:“我真的有急事,如果盛晏没在,我稍后再打电话。”
田悦嗤笑一声:“想上盛少床的女人不胜枚举,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挂着匡少女友的身份就想爬盛少的床。怎么着?想一女侍二夫?”
“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人,练武当武指武替的野蛮人,你以为盛少能看上你这种女人?”
“别做梦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就算有天盛少身边换了人,那个也不可能是你!”
夏清欢面无表情:“说完了吗?”
田悦还想再说:“你…”
夏清欢打断:“只有秋后的蚂蚱才会四处蹦跶,因为它知道,它活不了几天了。”
“送你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别在树上待太久,忘了自己原本是头猪。”
说完,她不理那边田悦的暴怒,自顾自挂断,转手把电话打给奶奶。
静默的等待后,响起的不是电话铃声,而是—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奶奶在和谁打电话?
夏清欢更感不妙,没有挂电话,数着秒,一直等到电话被自动挂断。
她没有犹豫,立马打给白医生。
然而,白医生的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个电话,白医生才接通。
“清欢,夏奶奶突发脑溢血,已经昏迷了!现在医院正在准备手术。”
“什么?”夏清欢手指一松,手机掉落。
白医生的声音还隐隐回荡。
“据同病房的病人说,夏奶奶昏迷前正在走廊和人打电话,突然情绪失控,和电话那头的人大骂,之后就栽倒在地。”
“医院会拼尽一切抢救,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担心夏爷爷担心,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他。”
“你能赶回来吗?手术还需要家人签字。”
她弯腰捡起手机,压下颤抖的声线:“能!”
挂了电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公交车一停,她就跑下来,拦住一辆车。
“去火车站。”
车上,她给李导打电话说明情况,又冷静地查火车站点时间,在网上买好票。
这个期间,盛晏给她打过电话。
她没接,静静等屏幕熄灭,亮起,再次熄灭。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归心似箭。
不算远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