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愣了愣。
眼神露出一抹兴味：“储家？”
“宋国八大世家之一，在宋国的地位举足轻重。”老太太吃了口饭，继续说道：“储霖是储家三爷，娶了八大世家柳家的女儿。”
“夫妇俩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常年在外游历，不过她们在外面游历的真实原因似乎是受了家族挤兑，以及那位三夫人久病成疾，一直在遍寻名医。”
“但这些事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老太太喝了口茶，字字珠玑地道：“他们到了这，倒还真是有几分趣味。”
先是魏国姬千雪，现在又是宋国的储家人。
该说百里青运气爆棚么？
其余人听老太太的话只觉得在云里雾里，他们不懂什么大家族，只当个饭后谈资听听，也不追问。
反而是苏婉眼睛亮了几分：“遍寻名医？”
她不就是名医么。
难怪之前碰上那伙人时，就觉得柳飘絮病得不轻，怕是长年累月缠绵病榻，否则不会咳得那般严重。
“有兴趣？”老太太很聪明，她不赞同地道：“阿婉，我知道你是想为青儿分忧，可我不想你累着自己，不管如何，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阿婆放心，我心里有数。”苏婉已经有了想法，那就不会更改。
打仗最需要钱财，储霖和柳飘絮又是大家族出身，若没有兵力的援助，肯定有多余的钱财。
给人治病救命，她收点诊金无可厚非！
老太太拍了拍苏婉的手背，叹道：“你这孩子跟青儿一样的驴脾气，我劝不动你，行了，我去看看奕儿。”
饭吃完了，她站起身，去了隔壁院子。
如今百里奕的状况恢复得越发好了，偶尔还会恢复意识，认得出老太太和百里青。
这是很好的征兆。
老太太早年丧女，后来又没了儿子儿媳，现在儿子失而复得，自然无比珍惜，恨不得寸步不离地照顾百里奕。
可她人老了，精神比不上年轻人，偶尔会累得趴在百里奕的床边睡着。
每次醒过来的时候，百里奕就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她看，每每那时，老太太都觉得心里无比愤恨，恨不得去杀了远在上京城的百里坛。
要不是那畜生，他们不会家破人亡！
“母后。”
老太太刚踏入门口，就听到百里奕的声音，她心中一喜，激动地走到床前：“奕儿，你又认得我了？”
百里奕看着窗外，怔怔地出神：“青儿和百里坛斗起来了是么？”
他的声音如池中浮萍，没有固定的点，起起伏伏。
让人听不出情绪。
“难不成你不愿意让青儿走到这步？”老太太多了丝质问：“奕儿，你是不是要跟母后说，你还对百里坛含有兄弟之情！”
“奕儿，你别忘了是谁将我们害成这样，你的妻子可都被他害死了！”
“还有元华的死，这一切是谁做的，你都忘了吗？”老太太越说越气，胸口上下起伏，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最难过的日子。
百里奕转过头，默默地盯着老太太：“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不解，瞪着他道：“我知道你仁善，心疼战乱之中的黎明百姓，可你想过没有，若再让百里坛暴政下去，百姓只会走投无路。”
“我们如此，虽是为了私心，但更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老太太义愤填膺，“奕儿，你千万别让母后和青儿失望！”
若是，百里奕还在顾念所谓的兄弟情义。
那为了他死的将士和儿媳，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百里奕迷惘地道：“母后，青儿还这么小，从小到大让他背着这份沉重的担子真的好么？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
老太太被他问得怔住了。
她脸色唰的惨白无比。
“是我自食恶果，为什么要将罪责压在青儿的肩膀上？”百里奕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脸上都多了血色。
单看外表，以及和正常人无异。
“生在皇家，本来就身不由己。”老太太嘴皮子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带着血色，“若不手握利刃，便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
“青儿无法选择，我们也无法重来，只能继续往前走。”她顿了顿，目光灼灼，“我都能看开的东西，奕儿你为什么不能？”
百里奕一怔。
俊美的脸上多了晦涩的表情。
突然，他的目光又变得空洞，这意味着他又变成傻子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扶着他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道：“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对于百里奕，老太太不想说重话，更不想苛责。
……
用过晚膳，苏婉就去了药房调制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刚走出药房，她碰上了等在外边的柳飘絮。
美妇和她名字一样，飘飘然然，身上全是温吞才女的气质，给人一种温水流淌的感觉。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泛着药香味。
这是她常年服药留下来的气味，对于苏婉这种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人来说并不难闻，但其余人，就不一定了。
柳飘絮坐在椅子上，看到苏婉便站起身来：“苏姑娘。”
“嗯。”苏婉答应了声，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柳飘絮并不尴尬，而是热络地道：“你是医者，可否给我看看病，我会付诊金的。”
苏婉听到诊金二字，目光闪了闪，往旁边椅子上指了指：“坐吧。”
柳飘絮看到苏婉的小表情，笑了笑道：“有劳苏姑娘了。”
说着，她递出纤细的手腕，苍白而又柔弱。
苏婉给柳飘絮号脉，又用听诊器给柳飘絮诊治了番。
“这是什么？”听诊器放在胸口处，冰凉的感觉让柳飘絮娇躯一颤，就连脸颊都绯红了。
当然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听诊器。
苏婉面不改色的道：“我自己做的小玩意，用来监听人体的声音，不值一提。”
柳飘絮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感觉很惊奇，想碰又不好意思：“我能摸摸么？”
苏婉递了过来：“请便——”
还要谈合作的，自然要好好招待柳飘絮，苏婉此时对人还是很有容忍度的。
柳飘絮感激地接过，照葫芦画瓢，学着苏婉的样子将听诊器放在胸口处。
又挂在耳朵上。
“啊！”
突然，柳飘絮震惊的叫出声，手一颤，听诊器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