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很大,一眼望不到底。
四处都是人,走街串巷都拥挤得很。
现在多了一列人马,更显惊慌,不少商贩都往旁边挪了挪,这里便和乡下的小地方很不一样,每一处都透露着寸土寸金的奢靡气息。
文人骚客更是不少,听到下面的动静,不少人都推开客栈的窗户。
坐在楼上高高在上地往下看。
“是谁啊?”
能在上京城里有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达官显贵之人,众人议论纷纷,却都往两边散去。
中间的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还有数不尽的护卫,他们都骑着马,满身都带着血气。
“听说是镇南王,打了胜仗进京讨赏的。”
“据说还带来了一份无价珍宝给圣上,不知道是什么稀奇玩意……”
镇南王?
在宫里头这段时间,苏婉的确听说过这人的名声,好像四十有余,好大喜功,很对百里坛胃口。
常年驻守南界,却屡战屡败。
队伍招摇过市,不少百姓又爱又恨,有不少人已经在朝地上啐了口吐沫。
“当今圣上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会当昏君一会当明君,若他不会当这个皇帝,当初何必起兵造反害了前太子一家。”
“哎呦,这种话可不兴说,小心被有心人传出去,你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口出狂言,不少人都震惊地看向说话之人。
虽然这些话他们也想说,但他们更惜命。
这么不要命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生怕被连累,有的人还离那说话之人远了点。
苏婉看向那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她想不起来了。
那人还在慷慨激昂:“这世道过得这么艰难,要不要这脑袋有啥区别。”
“当初可就是圣上勾结了这个镇南王,才让前太子一家毁于一旦,若现在是前太子当皇帝,我们百姓肯定不是这副德行。”
“哪里用得着打了一场胜仗就沾沾自喜。”
“兄弟,快别说了,小心自己的脑袋!”
“……”
眼瞅着那人越说越愤慨,旁边的看戏人立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惊慌的左右四顾。
没想到,正好对上苏婉的视线,他立即尴尬地笑了笑,低着头拉着人连忙跑了。
苏婉收回了目光。
心下腹诽,原来上京城里的百姓也不喜欢百里坛这个皇帝啊。
她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太监宫女,挑了挑眉,领着人继续买买买,反正不要她付钱。
“怎么可能是她?”
不远处,有人震惊地叫出声。
“怎么了?”苏芙皱眉,不悦地看向一惊一乍的苏蓉。
苏蓉紧张兮兮地拉了拉苏芙的衣袖:“大姐姐,你看那边,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看到苏婉那个贱人了?”
一听到苏婉的名字,苏芙便眼皮子一跳,往那边看过去。
还以为是苏蓉看走了眼,没想到真的是本该在乡下等死的苏婉。
“确实是她。”苏芙不明白苏婉为什么能来上京城。
她们能来是跟着江家逃难定居在这了,本来江家在上京城就有关系,想要留在这扎根并不难。
可苏婉凭什么?
想到这,苏芙不由得心慌起来,恨不得上前问个清楚明白。
这么想着,便看向苏蓉道:“我们过去问问。”
苏蓉正好想要去找苏婉的茬,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大喇喇地站着苏婉跟前,伸手拦住了人。
本来苏婉还在挑选小玩意的,准备给家里人带回去。
凭空多了只胳膊,便觉得不耐,不由得转身扫了眼,见是苏芙姐妹俩,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起来。
自从那次叛乱后,这姐妹俩就从未出现过。
原来是来上京城了。
“苏婉,你怎么在这?”苏蓉上下打量着苏婉,她看见苏婉身上穿着打扮都比她身上要好得多,心里充满怨愤。
苏婉转过身,想装作没看见她们。
“你去哪,装不认识我们?”苏蓉伸手去抓苏婉。
还没等苏婉说话,她身后的太监和宫女就一窝蜂地走过来,拦在双方中间。
“苏姑娘,你们认识吗?”太监问。
苏婉斜了眼苏蓉和苏芙,好整以暇地道:“不认识,兴许是她们认错人了。”
名字都叫出来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人家都自己说了,太监和宫女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让让,别挡着苏姑娘的路,攀高枝都攀到皇城里头来了!”太监细声细气的,音色和正常男人不同。
苏婉带着长黎往旁边走了过去,错开苏芙和苏蓉姐妹俩。
看着她的背影,苏蓉气得肺都要炸了:“大姐姐,那肯定是苏婉,长黎都在她屁股后,你怎么能放她走!”
苏芙眼神闪了闪,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奇怪?”
苏蓉光顾着生气了,哪里注意到这些。
“有啥奇怪的?”
现在她只想去打死苏婉,弄清楚她为什么出现在上京城,其余的她并不感兴趣。
“没脑子的东西。”苏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来了上京这么久,你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苏蓉脑子一懵。
不知道为什么被骂,嘀咕道:“大姐姐,你刚才看见没有,苏婉穿得比我们还好,就那衣服的质量,恐怕大姑娘身上穿的都比不上。”
口中的大姑娘那是上京城里顾家的大姑娘,比起江同禄来,身份有着云泥之别。
是以,这段时日她们住在顾家时,别提有多憋屈。
事事都要依着那边的人,压根没有自由,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出来溜达。
哪晓得还碰上了苏婉这个害人精。
真是扫兴。
“你说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芙瞪了眼苏蓉道:“肯定不是偷的抢的,她不敢,我们先回去。”
“东西不买了?”
买个屁!
苏芙头疼万分,领着丫鬟走得很快,眨眼便上了角落里的马车。
回去的时候,她找来江同禄说了一声。
“你说苏婉也来上京城了?”江同禄眼睛眯起,惊讶道:“她没死在反贼的刀下?”
苏芙也很好奇。
便嘀咕道:“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
“什么?”
苏芙眼神闪烁,往两边看了看道:“而且她方才买东西时,身边跟的男子好像是宫里头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