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乾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就领着管事回来了。
那管事缩着脖子,就好像格外无辜的人。
苏婉瞥了眼,就坐在旁边长黎找来的椅子上:“这几个,管事可认识,是你手底下负责的人吧?”
没问管事的名字,语气很淡,是在审问的姿态。
管事看了眼那三个人,立即点头道:“是我手底下的人。”
“那你说,他们几个为何在上工时间出现在这?”苏婉依旧神色透着漫不经心,盯着管事道:“原因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们是找我请了病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我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会。”
苏婉手指在椅子上点了点道:“我之前开这个春秋寮的时候就说过,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这位管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管事浑身一紧,哆嗦道:“苏姑娘的话,小的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收取他人好处?”苏婉似笑非笑的道:“这些人可都招了,怎么,你还想嘴硬?”
“你们!”
闻言,还不等那三个人解释,管事瞪大眼的朝那三个人看去,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砰——”
管事膝盖弯曲,跪着道:“苏姑娘,小人是一时被蒙蔽了,还请姑娘给个机会,小人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唉。”
苏婉叹了口气,云淡风清地盯着管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对我而言失去了信用,那春秋寮就留你不得了,还有这三个,康乾。”
“将工钱追回,一起赶出去,永不录用。”
偷奸耍滑,这种人她可不敢再要,否则有别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有这种想法。
到时候没有人肯努力工作,全在那埋怨。
所以,要从根源上杜绝这种问题,一旦出现,就要着重处置,来个杀鸡儆猴,让别人不敢再有这种投机取巧的心思。
“姑娘,我只是被这三个人给忽悠了,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呸,忽悠个屁,你个老不死的就是想要我们的一半工钱,要不是你狮子大开口,咋会发生这种事。”
三个人气的身体直发抖。
他们啥都没说,哪知道苏婉诈了一下,这狗管事就承认了,真是将他们给害惨了。
只要这管事一口咬定他们是身体不舒服才回来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真是没有脑子。
“是你们让我拿,还说太累了想休息不想干活,反正有吃有喝不会饿死,你们将我卖了居然还要污蔑我!”
“谁卖你了,是你卖了我们!”
“要是……”
看着双方狗咬狗,苏婉没了兴致,看天色不早了,站起身看向看戏的众人。
“康乾,将他们都给我赶出去,不许出现在春秋寮附近,还有,你们剩下的人,谁若再动这种歪脑子,都是一样的下场!”
“你们之前的工钱,我同样会追回!”
苏婉面色冷静,神情严肃:“我会给你们固定的假期,不会让你们累得半死不活,有付出才有收获,你们若只想着收获不想着付出,那我这留不得你们!”
康乾带头吼道:“姑娘放心,我们心里清楚,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种情况!”
“苏姑娘考虑周全,我们打心眼里佩服,他们这些是小人,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就是,赶紧将他们赶走,别弄得春秋寮乌烟瘴气的……”
听到这些说话声,苏婉心满意足,摆手让康乾将人扔出去,而那管事和偷懒的三个人还想辩解。
都被康乾很有眼色地堵了嘴。
一路上只有“呜呜”的嘶吼声,等到了边上,康乾动用武力将之前发放的工钱给拿了回来,不过,看他们可怜。
留了几个铜板子,能买两个馒头。
事情解决了,苏婉领着几个丫鬟坐上马车回百家村。
走到半路上,竟然在路边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那人影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干净的地方。
隐约瞧着,那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人。
“是谁?”彩云掀开车帘子,疑惑出声。
能往这个方向去的,基本上是百家村和溪水村的人。
苏婉看了半晌,越看越眼熟,等马车靠近后,她眸子略微缩了缩,试探地叫出声:“四叔?”
众人听到这么叫,都仔细打量着狼狈不堪的人影。
看那脸瘦削不堪,头发乱糟糟得跟鸡窝似的,长袍上满是污垢黑泥,看起来可跟书生一点都不搭边。
“阿婉,是你吗?”苏长安沙哑着喉咙开口。
声音就像是在嗓子眼上含了沙子,有种极强的破碎感,就好像他的喉咙被人用东西破坏过。
“是我。”苏婉让兴宁将马车停下,跳下车道:“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爷奶很担心你,咋不给家里来个信儿?”
苏长安面容疲惫,上面都是脏东西:“我一路逃,一路跑,等反贼撤了又碰上了乱民,找了机会才跑出来的。”
苏婉看他这模样也明白过来,摆明就是逃荒才造成的。
长黎和彩云见真的是苏长安,下了马车,规矩地打了声招呼:“四老爷,苏四叔好——”
“你们过得还好吗?”苏长安点了点头,询问出声,看到苏婉的穿着打扮后,苦笑道:“肯定比我好,我真的是没用,连……”
“四叔!”
只见,苏长安话都还没说完,抱着怀中的人,直挺挺地往下倒。
兴宁眼疾手快将人懒腰抱起,这才避免苏长安和怀中人摔倒在地,只不过两个人的重量还是有些勉强。
只能将苏长安放在了地上。
苏长安彻底昏死过去,怎么叫都没反应,苏婉皱眉道:“将人放上马车,我们走路回去。”
“是。”
这么说完,苏婉才发现怀中人居然是个女人,只不过刚开始被一个大披风挡着脸,现在看,女子身体瘦削,只剩一把骨头了。
而且左脸颊上还有个胎记,看起来,破坏了我见犹怜的美感。
女子小腹微微隆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其实是发现不了的,但苏婉是医者,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血,姑娘,她下面在流血!”长黎惊叫出声,目光露出惊愕的神色。
苏婉将人弄上马车,吩咐道:“我们快点,她这是有身孕了,再不快点,恐怕要小产!”